现代诗 | 一只蚂蚁自眼前经过（外两首）·周晓菊

一只蚂蚁自眼前经过

它使出浑身气力

拖着大于自己太多的米

雨后泥泞，光线散漫

它一步一滑的小小身躯，那么清晰

使我不得不惭愧，多年以来

寄居于世，庞大的我呀

——多么安逸，多么碌碌无为

遗嘱

在父母见不着的地方

我要秘密立一道遗嘱：

脑死亡之前，我要把心捐给用心的人

把肝捐给缺肝的，把角膜交给失明者

把肾，把皮肤，把头发，以及所有

在尘世中存活过的，都交出去

凡是从父母而来，在月光之下

经过欲望洗礼的，它们

本不是我的

只不过是，草籽借了一方泥土

后来，还给了大地

它自身，还需在风里从头长起

每个人都是一个人，活在寂寥的人间

（一）

夜里醒来，想起每个人的孤单

爷爷一个人在出生的地方安息

奶奶一个人在想念

公公一个人在老家陪母亲

婆婆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知道，她也是一个人——

心在老家

每个人都是一个人

活在寂寥的人间

（二）

来不及仰望，那颗诡异的星星已经藏进了云朵

但我确信，在某个路口

某个恍惚的时分

我遇见过那个高处的自己

只是，比相遇用了更短的时间

另一个，就把这一个

遗落在孤单的人间

于是，终此一生，混迹人群

总有迷茫大于果敢，亦有希望的光

穿越层层迷雾

——在那幽森的天国

高处的我，终会俯下身来

低回浅笑？

哦，这无妄的一生

周晓菊，七十年代末生于甘肃灵台，现居平凉，儿科医生，业余写作者。诗歌散见于《飞天》《崆峒》《暖泉》《晚晴》《秦岭文学》《炎黄诗学》《关雎爱情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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