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忙，未及赏月、献月与拜月。夜交子时，方要打烊关门。至身街衢正中，举头望半空中找寻。明月已入中天，藏匿在轻云背后，唯见光芒灼灼，烛彻秋夜。彩云之外，长天一色，星河隐遁，碧宇澄澈。回楼上，见小儿酣卧，留西瓜半爿于我。就着亲友所赠的月饼吃过，聊为过节。

纷纷俗世，劳心费神，竟然连一个节日也不得好好过。这几天细细思量，很觉得这名利经济时代的许多不好，教人雅不得也俗不得，枉对“生活”二字。与村上的人聊天，细数一些往日节令中的食物与习俗，竟发现很多已经简化至无，消失殆尽。思绪万千，唏嘘不已。遂有心将一些从我们生活中消失的物件细细点数，以成文字，以成追忆。因为我竟然发现，我们经历过的许多都行将忘记，更不要说后来人能知晓。

古浪月饼车轱辘大，写的人多，我也在其它文章里写过。这篇小文，给另一种月饼立个小传。因为这种月饼虽然与那大月饼同出一笼，却又似乎不相干，甚至都不叫月饼的名称。当成是月饼之外的一种生活创意，因此将题目戏称为外传，其实是把它往生活内拉一把。

乡间蒸笼，多数由木匠打造成方形的。圆的月饼可着笼屉放下去，四角上总是空出来一些。也许是出于有效利用空间的目的，做月饼的巧妇们更设计些刚好能放在这些小空间里的小月饼，称之为花馍馍。是将五六层由大到小的面饼层叠起来，堆垒如塔形。面饼抹上清油与食色，周边向内折进来。再在边上均匀切出许多小口子，将内里有食色的一面翻出来，形同花瓣。各层颜色不一，层层递缩，若一座五色莲台。莲台之上，蹲着一只面做的小生灵。或是兔子，或是刺猬，甚至是一条盘曲昂首的花蛇。这些小生灵也有单独做的，是飞鸟走兽一类的，多是用没有发开的死面做成，这样蒸的时候不变形。蒸出来后，要用颜料描画一番。小孩子拿着玩，舍不得吃。等过许多时日要吃，已经干透了，硬得像块石头。弄不好啃一口下去，先崩掉一颗正在更换的奶牙。

由于做月饼时抹完了油，上完了食色，又要去揉面。于是，得单另准备一团面，用来揩手上的清油与食色。比起现在人反复洗手或用纸巾擦手，来得经济实用。那块面最后做成一只癞蛤蟆，蒸出来麻里苦憷的，样子极难看。可是，小孩子却抢着吃，因为它由内到外浸透了清油和食色。那些天然的食色，大多是可以用来做香料的，吃起来不是一般的可口。

2014-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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