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忠辉||困在乡愁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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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牛忠辉，甘肃武威，现居新疆芳草湖农场。喜欢文字。在岁月中找到今生今世的证据

困在乡愁里的囚徒

文\牛忠辉

蛙，冬眠。树，余枝丫。河，冰封。

深冬夜寒，一夜又一夜的梦总把我拉回那个荒弃的山庄。醒来时，在五光十色的夜里思忖。即便窗外满天翻卷的星光是同样的，仍觉到还是故乡的亲切。

当打谷场上父辈们的木锨掀翻晚霞时，风停了。一场战争出现短暂地歇息。麦秸一堆山、麦壳一条浪、粮食一滩沙。男人们估算着产量，女人们追赶撒野一天的鸡猪。还没长大的我们这群王子公主，从学校岀门接上骡车缰绳，书包换成背篓。麦壳运输存放顺其自然成为夜晚的功课。

手电刺穿夜色帘布时，我们这一群懒虫偷聚麦秸之巅，遥指天穹，以勺子星为坐标寻找神话中的牛郎星和织女星。我们把天空侵占为自己的地盘，坚信自己是最真确的，随后都没人说话，静悄悄地昂望银河……几声吆喝，我们一散逃窜。劳苦一天的家长此时火气鼎盛。逮住好吃的果儿一定有很多。

如若，大山已不是青草如甸，鲜花乱撒。我这深处静默的情人啊，如此痴情地追逐狂热的太阳。突然有一天，整个村庄的人被招喊在一起。摇旗呐喊、锣鼓喧天、念念有词、路路跪拜。在村庄的枯井边道士做法祈求许诺。这分明就是对太阳的宣战。至于傻乎乎的我们凑完热闹，偷窥天空想看一场魔幻的飘雨。那样就可以多养几窝蜜蜂，多追几趟蝴蝶。至于田地中的庄稼是否葱茏也不和我相关。

即使再小的村庄，必有一个欢聚地，也是事非地。毕竟小事说几天就让人遗忘了。可总有一场战争在深冬初春时让男人常乐此不疲：三十二只棋子的象棋绝对能有四十多人围观。开局时高深地观棋不语，不时槽槽哄哄争执不绝入耳。楚河瞬间划开两拨人。踩到脚、砸到手、压麻腿早无关紧要。偶尔挤出两个不能主宰老帅的老头……难忘这帮我的象棋启蒙老师。不远处针线活在手的奶奶、婶婶、嫂嫂、侄媳。笑声不时震落几朵云彩；低语引来鸟雀偷听。散伙时还有几个人压根没做就半下针线活。仿佛明天还很多……

一别，故乡骨架酥散了，只见一个个土墩的轮廓；一别，她的细节沉沦了，没带走的猪槽鸡盆风化中；一别，她的精髓不在，不知被多少人带着远行。所幸在异乡他地她的那份淳朴还保留着芬芳，多少人即便奔波也会灌溉。

多少个梦醒后的半夜，我的时光老在那里。不蒙尘，不生苔，不干瘪，不干裂，不水肿。在人生的旅途中，原来灵魂早把故乡的物景烙印。

伴着乡愁打马奔腾，我们还是乡愁圈栏里的美丽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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