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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漆万全|三上雷神堡子

发表于讨论求助 2020-10-14 07:21:56

三上雷神堡子

作者：漆万全

“千里路上不过年，千里路上去上坟”之意使然，我从现住的异地他乡，奔回老家上坟，天气不好“愁云残淡万里凝”，却未落雨，上完坟，天也渐见光束。因这次有点时间，我与四弟一同去拜访雷神堡子。算来与第二次去雷神堡子，时已相隔二十年了，第一次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叔叔架在脖颈上带去的，因很小，记忆也就很少，只记得雷神爷爷的模样很可怕，别无其他。

老庄漆家坪，座落在麦积区三阳川西边的大山上，山被称为：西山坪。其实山的本名叫“中正山”，但西山坪的称谓由来已久，曾设有：西坪乡或西山坪乡。后来在县区内撤并乡镇时，这个乡被撤除，山前的一些村庄并入中滩镇所辖，而山后面的剩余村庄被五龙乡接管，从此西坪乡就影迹于历史之中。指谓很明了的“西坪”这个方位性很强的词，看来未必会一下子消失，至于“中正山”也就只能多见于典籍之中了，而乏于口传。

老庄漆家坪下离集镇所在的中滩镇，也就十几华里，走下了这座大山即到，从老庄去座落在中正山主峰上的雷神堡子，也就个把钟头步程，而且二者之间落差不大，路平缓，仅近堡子前有一段较陡一些，所以去堡子是不太费力的。

中正山主峰坐于东西向的大山梁上，海拔约有一千七百多米，这条大山梁的西端突向南拐弯而去，直抵渭河而止，其梁上有若干村庄，谢家坪村为较大。这条大山梁的东端同样向南拐弯而去，临渭河尾部向东再拐而止，止处为中滩镇所在；其梁上有杨家岘村、霍家坪村。这个山形走向一个“几”字无异了，这个“几”字中间有条一竖样的山梁，也是直抵渭河畔，上有漆家坪、李家坪二村庄；在竖的上端与“几”相接处，即中正峰所在。中正峰突起统领走向有异的三条山，三山又似在拥戴中正峰，使其高高在上。三山中夹两沟，西“谢家沟”、东“李家沟”。

上述三条止于渭河畔的山梁，在向南延伸时，用气十足、势不可挡，但抵渭河畔时嘎然而止，把铆足的劲，收于腹、鼓于脊了，生成了供人类生存的肥田沃土，其上的村庄都有一个“坪”字，揭示出很宽阔的地貌特征。

是什么阻挡山的汹汹来势呢？无疑是渭河了，那无形的力量，足使山的锐气丧失殆尽；还有那拔地而起、雄壮异常的卦台山，正屹立在河对面，渭河如玉带从山脚环绕而过，山巅是人文始祖伏羲仰观天象、俯察大地、始画八卦、肇启文明之处，它们岂敢不自量力、再行莽撞。于是，以伏饮之姿、仰视之态、隆背之势，九个小山头一字儿弧形排开，朝拜卦台、护卫卦台。九个山头是三条山临河而分的，西边四个、中间两个、东边三个，这就是著名的“九龙朝八卦”。登临卦台山，向北环视，可览九龙俯首之状，叹服大自然的绝伦造化。

老庄位于坪头，向北去雷神堡子，是顺着梁脊侧的公路渐行渐上的。不论踏上的行进公路或是要越过的、从中滩起始绕山头去五龙乡的公路，都是硬化了的，看来公路彻底解决了交通的通达、通畅问题，曾经祖祖辈辈行路难的状况永远隐入历史的烟尘中了。

越过去五龙的公路，原来的只是通向地块的窄且陡的田间小路不见了，取代的是机械挖铲而新生出来的、可直通城堡前的大道，其旁行道树木栽植成行。但路面车辆不可行走，原因是路面被开挖，正在深埋输水管道，管径很大，粗细各有一；因正是午饭时间，工地无人，也就无从探知一二。

不觉已到城堡近前，其面容如故，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并未让它改变什么，它依然雄伟壮观、依然的岿然不动、依然傲视上苍、依然固我、依然在岁月沧桑中洁身自好，一切的一切无不使人肃然起敬。伟大来自于平凡，平凡蕴育着伟大，城堡早已完成了使命，不再是护佑生命的场所，它以一种象征而存在；它固守自我的同时，固守着历史，固守着曾经的惨烈与悲壮，它无疑是历史的故事库。

城墙依旧斑斑驳驳，而引起我特别注意的是那株仍旧屹立在城墙上的老榆树，它至少要两个百年以上，甚至更长。土城墙难能给于它生长的必需，它只能求助于大地，它的根倔强的向下延伸，而且是笔直的，城墙惭愧不能提供营养，却知让道辅助，将自身掰裂，任由树根长驱直入，深入地下。那尺余城墙裂口中，夹着与树干粗细相当、长度是树干三倍有余的、且与树身垂直的树根，把生命的顽强展现无余。尽管城墙脚部的土被下挖，用于了平整土地，露出的土崖面高度可逾城墙高度，但城墙岿然不动，榆树亦更显挺拔俊秀。

城门不大，二十年前造访时，刚补修完成。高只过人，仅能容二人并行，有失大气，但拱形门之上的楷体“中正山”三字，是相当有精神的，不乏浩然正气。遗憾的是钢筋做成的简易铁门，因挂着一个铁锁，而阻止了我们的进入，向内张望门低里高，也就难能见到什么，只能把敬神的东西在门洞焚烧，也只能凭想象结合他人的描述，在脑海中形成一个不准确的置设：内有与民房没有两样的房屋一座，是在主殿位置，里面供奉雷神之尊，人们虔诚礼拜，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后又修建了档次并不能超越主殿的偏殿两座，分别供奉的是财神关帝和送子三霄圣母，无疑这表达了人们的另外愿望。财是不能或缺的，什么都没有是可以的，唯独钱是不能没有的，富裕富足、丰衣足食，这个最起码的欲望，是无可厚非的，而财神爷爷当是人们求财的心里依托；靠什么求财呢？非人莫属，有人生万物，三霄娘娘无疑能使人丁兴旺，她姊妹三是不会吝啬送出儿女的，让一个个家庭兴旺发达，当属她们的终身职责和愿望。这些佑护一方十四个村庄的神灵，是否能满足人们的愿望，不得而知，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应当是永恒的。

不能进入城堡内，却能环城外一睹城堡风采，这个由七个城垛稳固城墙的土城，构筑了自己的伟大。城内面积不下十五亩，是很大的，当然筑城时是充分考虑到容量的。城堡作用是多类型、多性质的：避难护佑性的、关隘要冲军事防御性的；人神共用的、神独占的、人长期居住的；有建筑物的、无建筑物的。修筑位置也有大的区别：山头山峁上的、山坡山棱上的、远离村庄的、与村庄纠缠在一起的如是等等。现存程度：有完整存在的、半坍塌的、全坍塌的、只留有痕迹的。雷神堡子当是人神共用型的，内有庙宇及其他一些建筑，急时避难，平安之时，可倚此进行山场、庙会等神佛事活动，这就给城堡赋予了更多的人文气息。

雷神堡子是面南背北的，在它背的一面，东西两个城垛之间，城墙笔直，有六十多米之长，并无坍塌。墙下数米宽的不太平整、有着超过城墙长度的地面上，一片沙棘成林，粗者约碗口，密密匝匝，对这种植物的蓬勃生机，让人肃然起敬，也叹服它的顽强生命力。原来，没有生命的城堡竟能荫护另一种生命延续、甚至强大。在沙棘林东边紧挨着、又有一片已成林带、欲占阴面整坡的植物，它就是不择生长环境、落地即生根的刺槐，是它把植物生长适应能力发挥到了极致，看来事物的客观存在无不在促使人的主观努力。

绕城壕一周，回至城门口，顾望四周，天之广大，地之辽阔，让人心潮澎湃，再次感受故土给人的一种感召。正是有着父亲般威严的山与城堡，给予我们的先祖乃至后辈儿孙、一种坚韧和刚毅。

在即将返身时，一种奇特景象又让人激动起来，那是个硕大的“太极图”呈现在眼前。前面所说“几”中东边有李家沟，它起始很是婉转温柔，它先让这儿形成了一个大的湾，从雷神堡子脚下起，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下落，落成了平坦的万亩良田。当这个湾落至老庄漆家坪与杨岘村持平、湾成最大时，才来了个较猛的跌落，使李家沟形成，正是这个始形成的沟、与老庄村东边伸出去的有回钩状的小山咀，相互缠绕、相互依托，形成了一个太极图。它的形象、阴阳鱼的大小对称，让人惊讶不止。它是静止的，又似在游动，以八卦推演，也许另有学说了。这无疑为中正山、雷神堡子增加了更神秘的色彩，人杰地灵、也许是这种神秘的赋予。

登临一次城堡，会生发一种新的感受，多一种敬畏，当值。

漆万全(退休教师)

漆万全，笔名雕土，男，汉族，甘肃天水人，现居麦积区甘泉镇莫家庄一号土院陋屋，中文专科学历，退休教师。幼年即喜爱文学及摄影，初于文学的肥沃土旁徘徊，后怯涉足其中，不乏卖力，弄得一身泥巴，总算有些收获，拙文散见于报刊，曾有小文获“滕王阁杯”、“黄河杯”等征文优秀作品奖，但终归是芥子之获，仅属耕耘之动，实非深耕之劳。今仍初心不改，奋力极事，祈以包米之收，以抚心灵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