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生病启示录琐记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8-25 11:55:12


我的朋友们大多都听过我老妈的各种故事,一个有着中欧美混血个性突出的女独立女性,她的积极向上、自强不息、乐于助人、爱管闲事,已经在朋友们中传为美谈,但我在这篇文字里要讲的故事是生病了的老妈。


咋听起来这么不对劲,为何写这样负面的内容?


在人们眼中很健康的老妈生病了。



当我和一些朋友聊起老妈生病后种种状态的只言片语,他们说,写出来吧,每个人的父母都会有生病的一天,每个孩子也许都会遇到同样的遭遇,让更多的人提前了解生病的老人,会使更多的人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一个朋友富有经验地说:“人老了都是单向思维,想干啥就得干啥,拦不住。老人比小小孩还难伺候,在战斗里成长。”


自打进入2017年新年,我家的日子可以用“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来形容。成语的描述真是准确,我的额头上因心急火燎已经长出了红包,小心脏如时而有针尖乱刺隐隐作痛,丢三落四并忙中出错的事情层出不穷。


事情发生在1月2日上午,一个过节休息日。家里的座机骤然响起,我的心“咯噔“一下子悬了起来,这一定是我老妈打来的电话,如今的人们都是手机联系,只有妈妈仍然习惯用座机电话。


“我心脏非常不舒服,我快不行了,你过来送我去医院。”我说:“我们不是刚刚在上周去了阜外医院看心脏,医生说你的心脏没有问题,就是需要补钾休养吗?”


老妈在电话那头坚持说:“很难受。我要去阜外医院急诊,那里的大夫好,护士好,病人好,病人家属也好。”倔强的老妈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这个医院看来必须再去一次了。


弟弟开车,行驶在节日通畅的京城马路上,妈妈坐在车上,脸上呈现安静的神情。今年87岁的老妈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相当健康的人了。


她的健康基础一个是她的心态,开朗乐观,乐于助人,我家东风大院里的老户人家,很多人都得到过她直接或者间接的帮助。


比如找保姆、小时工、介绍对象、老人走失、麻将比赛、红歌演唱、甚至连饭卡丢了,都要来找我老妈要解决办法。老妈活生生就是蔡明演的电视剧《党员马大姐》中的那个到处管闲事,却是谁都离不开的马大姐。


老妈健康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喜欢锻炼身体和学习。每天上午9点去参加太极拳班,下午去老干部中心读老年大学。


很多人选择学习书法和绘画,她去选择了中国古典文学课程。


她说自己做读书笔记很认真,这是在北大读书时养成的好习惯,但她回家后从来不做作业,因为有更多的其他人家和我家的家务事等着她。


院子里的人每天都能看到她拎个布袋,至少围着大院的柏油路走两圈,遇到熟悉的人,她都会停下了聊天,在这个看似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中,她获得了大量的信息。


于是,老妈回到家中,我的耳朵里便灌满了东风大院里各种老人的故事:谁摔断了骨头、谁肠梗阻手术了、谁中风心梗住院了、谁出院后因吃错了药疯了。“院子里建了一个小花园,许多人坐在那里晒太阳。”各种小道消息被她描述得活灵活现。


老妈就像东风大院里的信息中心,各种小道消息被她描述得活灵活现。


由于我从小就生活在东风大院,她讲的那些叔叔阿姨们我都认识,眼看着他们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有些人已经走了,活下来的人在院子里在院子里缓慢地遛弯。有人说我儿子像“老干部”那般沉稳,他会说:“我住在养老院里。”环境对人性格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然而,岁月无情,年龄不饶人,老妈平安度过人们所说的“73、84”进入85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她开始不断说“口苦”和“胃胀”,从陪其他人去医院看病,到自己看病。从去合同医院北医三院看,到有病四处找偏方,各种检查做过,还是无法找到病根。


像许多老人一样,宁愿四处打听,听说谁看的好,她就去找谁看病,“谁谁治好了。”她经常说。


我告诉她,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同,所谓对症下药,也要看人下药。谁谁说的也不可能全部是实话,谁愿意总在其他人面前说自己的病呢?


两年前,妈妈查出患有肠胃螺旋病菌后,她去西苑中医院吃了两个月的中药,她说没有什么效果,其实她是最怕吃苦药。


但经过各种治疗,她再查,螺旋霉菌已经被消灭,但她的“口苦”和胃胀仍然不见好,而且与日俱增。


2016年底,积累多年的胃病终于爆发,她几乎不吃饭了,说胃痛吃不下。“你快点来吃饭呀。”每次我催她吃饭,她总是说:“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老妈明显地越来越憔悴,原来的大脸越来越消瘦,几乎成了锥子脸,她的腿已经不如以前,她开始扶着各种栏杆行走,“我最怕摔,老人一摔就完蛋好不了。”她总是这样说。


在院子里热心肠的崔阿姨女儿的帮助下,我们挂上了北医三院肠胃科的主任医生号。我们陪老妈去做胃镜检查。


第一次没有做成,已经吃了麻醉药,却被护士问:“最近有没有吃阿司匹林?”老妈回答:“没有吃阿司匹林,一直吃波立维。”


“吃了波立维也不能检查,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妈妈心急地说:“可是你们没有告诉我呀?”


护士拿出一个说明:“不是让你回去好好看看嘛!”我看了一眼,上面的确写着,做胃镜之前一周不能服用阿司匹林和波立维。但是,为何不能对患者多说一句提醒的话呢?


我将这个情况发在我的发小朋友圈内,在国外的朋友回复说:“在美国,护士会逐条说给患者听,哪一条没有说都会被控告的。”但是我们到哪里去说理呢?


生气的结果只能导致胃痛加剧。


我们约好了下一次的胃镜检查,我出差在外发微信提醒老妈:“千万注意不能服用波立维。”


胃镜检查的日子到了,候诊室里坐满了人,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有,尤其是年轻人,看起来身体都不错,但就是胃出了毛病。


一个在候诊的年轻人告诉我说:“平时不好好吃饭,没有时间就不吃,有时间就大吃一顿,饥一顿饱一顿,把胃整坏了。”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这是胃的报复!


老妈硕大的名字终于出现在候诊室的屏幕上,并提醒要喝下麻醉药。老妈被叫进检查室,医生说家属必须在外面等候。我等了没有多久就被护士叫进房间,让我扶老妈下床。


她躺在床上问大夫:“我是什么问题呀?严重吗?胃里长了什么东西比如瘤子了吗?”她真是一步一步提出了最想提出的问题,简直比写调查报告的新闻记者还厉害。


护士的回答很干脆:“什么都没长。”老妈很高兴下了床。


分诊台的护士告诉我,8天后来拿检查结果。我看了一下通知单,上面写的请查清楚是8天后。老妈不放心,反复问,是8天吗?节假日算不算?


我又返回分诊台,将那个硕大的提醒用手机拍摄下来“八天后取检查结果。”


老妈的八天在各种焦虑不安中度过,我劝慰她,胃镜检查除了胃溃疡,没有其他问题。她仍然认为,8天后听到主治医生的话才算数和放心。


8天过去,我们又去北医三院看病,大夫明确告诉老妈,您的胃没有大毛病,是很轻微的胃溃疡。老妈还是不甘心地问:“那我什么时候还来检查?”


医生说:“您这个岁数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一年检查一次就行。”医生还加了一句:“您看上去真不像80多岁的人,就像70多岁。”


看着老妈露出难得的笑脸,我作揖给那位李大夫说:“您真是治了她的心病,感谢感谢呀。”


我的好脾气是不是值得赞呀。事情并没有结束。有人告诉我说,人老了,更怕病,每天没事瞎琢磨,越想病越严重,而且会转化成其他疾病。


这句话很快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去年12月底的周六,妈妈上午打来电话说:“我感觉很不好,我要去看心脏急诊。”


我们心急火燎地到了阜外医院急诊室,首先做了心电图,然后抽血。


急诊室里坐满了人,有的人在打点滴。由于到阜外医院急诊室的都是心脏病患者,这在人们心中是要命的大病,因此家属来的很多。每个人身边都围了好几个人 。幸好不用担心传染病。


检查结果是,老妈的心脏没有新的毛病,只是钾很低,只有2.8,正常值应该是3.5-5。


大夫让老妈先在急诊室外服用提升钾的药片和药粉,一个小时候再抽血检查钾的变化。老妈着急地问:“缺钾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上网查到的信息是,缺钾会造成人从腿开始无力,最后全身无力,严重者会损伤神经。


老妈反复唠叨说:“院子里那几个疯了的人一定是因为缺钾。”


一个小时后,老妈的钾开始上升,达到3.2,但是大夫让我们继续给她加服一次,说第二天或者这几天去医院或者社区医院再抽血看看钾的变化。


“我可以去外语学院那里抽血检查。”老妈马上给自己制定了看病方案。我说早一天晚一天检查都没有关系,不急。但她大主意已定,不会改变。


正在我们以为可以回家时,老妈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我要查一查心肌酶,看看有没有心梗。”只有服从解决心病。检查结果出来,没有心梗迹象。


老妈的脑子不知道哪根筋又动了:“我要查肺泡。”


我急了:“你查这个干嘛呀?你的肺没有毛病,你这是过度医疗,浪费国家医疗资源。”老妈稳坐在候诊椅子上,一动不动。


医生无奈地说:“那需要先查你的肾,如果肾没有毛病,我们才能查肺。”老妈坚定地说:“我的肾没有毛病。“


医生说:”你说不算数。“老妈说:”那就查肾。”


肾的确没有毛病,于是进入查肺的程序。我们推着她上二楼,进入CT室,把她推到CT检查台上,我看了一下仪器,是飞利浦的。


我们又在焦虑中等待,终于检查结果出炉了,“肺没有问题。”那个姓蒋的大夫说,脾气真是好呀。


老妈这下子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我从来不抽烟,肺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就这样回到了家,尽管知道了缺钾的危害,但是老妈不吃饭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我胃难受,吃不下。”医生开的胃药她都不肯吃,说吃了会恶心。


但还在不断打听,谁吃了哪种胃药治好了胃病。学药学的外孙看了那些胃药说:“这些都是最好的胃药了。”


我们买了各种OTC的胃药,老妈还是不吃,说她要详细看说明书之后,才能吃药。


像许多老人一样,他们看说明书不是看治疗什么病,而是首先找到副作用那一行字,再把副作用和自己联系起来。


我反复说,那些副作用只是发生在极少部分人身上,老妈说:“那就说明有副作用。”


:。”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不算完。过了周末,老妈让家里原来的小阿姨小燕来陪她,上午去外语学院卫生所抽血检查钾的情况。


小燕发微信告诉我说:“大夫说查血需要空腹,没有查成。奶奶身体很不好,需要有人陪着,万一摔倒就麻烦了。”


但是她就是不肯躺在床上怎么办呢?


老妈开始了查血行动,让我们去周围的民族大学、,是不是能查血钾。老妈的命令如军令,我们去民族大学询问得到的结果是:机器坏了。:“没有医务所,不对外开放。”


妈妈仍旧不吃饭,到处让我们打听如何增加钾。


有人告诉她,可以住北医三院老干部病房,做一个全身的检查和调养。老妈开始想到如何住院。于是发生了1月2日那一幕。


我们轻车熟路到了阜外医院急诊室,居然接待我们的还是那个面目和蔼的蒋大夫,“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老妈坚决要查钾。


不料老妈又补充一句:“我还要查心肌酶。”“上次查不是没有问题吗?”大夫说。看到老妈坚定的神色,蒋大夫无可奈何地开了检查单据。


结果显示,钾没有减少,但是心肌酶的指标高了。“这是有心梗的迹象,需要留在观察室进行观察。因为心梗往往发生在6个小时之后。”


就这样,漫长的输液开始了。老妈坐在椅子上一下午,说她的屁股非常疼痛。好心的护士悄悄提醒我,有一家人刚办理手续,你们赶紧把床占住。


我站在那张简易的输液床边,向我弟弟招手,让他过来占住床位,我开始找护士办理输液和监护仪器等具体事宜。


老妈终于可以躺下输液了。大夫说,最好能观察的时间长一些,看来就要在医院过夜了。


我找到了站在药房旁边的护工,她说一天300元。我去问老妈,她说:“300元,行!”平时她可是舍不得。我老爸当年住院,护工一天50元。


那个看上去40多岁健壮的护工说,她已经在北京的医院做了十几年看护。她手脚麻利地把老妈抱起来,做各种整理。我和弟弟于是回家拿各种住院用品。


等我们从家里拿来了各种临时在观察室需要用的如换洗内衣裤、手纸、医用尿盆,以及一些食物,发现老妈已经和护工聊完了。“我要把她带回家。她什么都会做,我现在不能离开人。”随她吧。


后来我从这个叫小乔的护工那里了解到,她43岁,丈夫也在这家医院的急诊室做护工。小乔从来没有上过学,至今不认字。但有一对上大学的儿女。儿子22岁,在甘肃天水音乐学员学唱歌,女儿在师范学院读书。小乔很骄傲地拿出手机给我看她儿子练歌的视屏,的确不错。


我问她是不是考虑上《星光大道》,她伸出一个指头说:“就差这么一点点就上了。”我说学艺术需要很多钱,她说每年要3万。


“啊,3万,这么贵!”小乔说,做护工就是为了给儿子挣钱学习唱歌。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中国女性。


老妈在医院的日子就是每天就是打点滴,过一段时间抽一次血。我每天早晨上班前和下午下班后,都要先去医院看望她。早晨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问:“院子里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大事。”


下午我去医院,她就说自己的计划:小乔需要钱,每月大约4000-5000元。我没有那么多钱,可以给她每个月2500元,但是给她时间去院子里做小时工挣钱。“院子里需要钱的人很多,比如要去银行取钱,就需要有人陪着。有人要去医院拿药,也可以派小乔去办。有人临时需要有人看孩子,小乔就可以帮助照顾。谁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排时间。”


她真是不嫌累,但她是否知道,小乔是怎么想的?“她愿意。”老妈很自信地说。


1月4号晚上快11点了,老妈从医院打来电话:“我要出院,今晚必须出院。”口气非常强硬。


“主治医生批准了吗?”我稳住她。“你和他说一声,让他放我出院。”脑子进水了吗?


北京的夜晚,路上行人稀少。我们很快到了医院,老妈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我一定要出院,今晚必须出院。”我们重复反复说,主治医生没有签字就不能出院。“把主治医生叫来。”


我们去医生值班室找到当天的值班医生,她说一定要主治医生上午查房签字后,患者才能出院。我请求值班医生亲自和老妈去解释。


那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女医生走到老妈床前,温和地说:“你安心休息,明天上午主治医生查房后,我们再做决定。”


老妈这下子安静了。但要求我必须在第二天给她在北医三院找到床位,她要住在老干病房做调养。是后来隔壁的病人告诉我,老妈一晚上都没有睡觉,总是说话,精神头特别足。


5号上午,我先去老干处说明情况,老干处负责老干部生活的人告诉我,我可以去102给我妈妈看病。


我直接去了阜外医院,拿到老妈的102卡和身份证,打车去北医三院。上5楼去102门诊室挂号。护士说,这个102已经作废,并要没收。我又去102诊室外,准备找一个医生做咨询。我看到了周玲大夫出诊了。


喜出望外,因为老妈总是提到这个大夫。但周玲大夫说,我没有见到病人,无法做任何诊断和治疗。人家已经仁至义尽。


我还是留了一个后路,挂了一个下午的肠胃科的门诊号。


在北京漂着的小雪中,我返回阜外医院,给妈妈办理出院手续。医生说,心脏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回家继续吃药,注意休息好。


不要以为事情就结束了,老妈坚决要求去北医三院住院。我说外面下雪,还有雾霾。“你们害怕了吗?我要去北医三院住院进行调理。”


“小乔的事情怎么办?”我问。老妈说:“她很滑头,不要。”我猜想,一定是在费用上发生了分歧。哪个人出来打工都是要挣钱的。


办出院的手续比较繁琐,办完已经下午一点了。北医三院下午1点半开始看病。于是,我们直接去开车驶向北医三院。


我们面临的最现实的问题是,老妈在床上躺了几天,腿几乎不能走路,需要人搀扶着挪步,我们根本无法带着她在医院那种环境里上上下下去看病。于是当机立断,在北医三院门口的药房买了一个轮椅,就是靠着这把轮椅,推着老妈,在北医三院一个接一个的找大夫。


首先是从肠胃科看起。大夫根本就不看病历,打开电脑:“没有什么问题呀,就是很轻的胃溃疡。”“我要住院调养。”医生说:“您不具备住院的条件,回家慢慢调养。”


老妈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她要求去特殊门诊继续看病。我们于是到达8层,100元一张特殊门诊票,她前面还有12个人。我问大夫看病能否安排住院。“不能!”分诊护士斩钉截铁地说。怎么办!


老妈说换科室,去老人科室。这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已经没有号了。护士说:“你如果能让医生开条加号,我们就给你办。”


我站在唯一的一个老人科室外,门上亮着医生和患者的名字。我打算就这么一直把医生等出来。但是当我等了半个小时,我发现有问题,于是去和护士说:“那个房间的大夫为何一直没有开门?”


我被告知:“大夫已经去病房查房去了,今天不会来了,你们明天再来。”我几乎火冒三丈,不是刚刚才告诉我,让我去找他加号吗?


但我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走到老妈的轮椅旁说:“医生已经下班了。我们也必须回家了。”


天已经黑了,我们把老妈的轮椅推到街边,等车来接。她说让我把她推到墙角没有风的地方,因为她感到冷。哪里有墙角?只有马路和路上川流不息的车。


终于回到家,让小时工做了饭,我已经完全没有胃口。老妈说让小时工当晚和她住在一起,让小时工把她白天做的物业工作辞掉,她来支付钱。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我去老妈家。她睁开眼问:“我这几天干什么了?”我说你生病住院了。她睁大眼睛问:“我什么时候去的医院?”“2号,你打电话说心脏难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我痴呆了吗?”


我想起一个朋友说,她妈妈就是出院后有一段时间很不正常,这是药物损伤了脑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老妈不断地说,她多吃了药,她不记得是不是吃了药。


周末的晚上,学药学的外孙子终于来了,和老妈做了半个小时的交流,为她画了一个吃药的图。老妈很满意。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又把外孙叫来,说她又多吃了一次药。对此她很紧张,又开始提出要去住院,由医生负责给她调理和吃药。


当我感到自己已经筋疲力竭无法再“战斗”时,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老保姆愿意来和老妈住。周一保姆来面试,老妈很满意。


于是,周一晚上,我们把老妈的房间彻底做了调整和打扫。


但那个保姆最终没有来,理由是,怕我妈妈家的狗。


幸运的是,另一个不怕狗的保姆来了,而且她的妹妹我熟悉。她说:“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我曾经伺候一个90岁的老人三年。”


这个安徽保姆会做饭,说话声音很温柔。我悬在空中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周三下午,周玲医生如约来到东风大院,老妈去看了病,周玲医生只是给她开了一种胃药,安慰她好好休息和好好吃饭。


老妈不再提去医院住院的事情。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我们都有老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我们也会如此吗?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