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石磨碾过的岁月 || 南山子衿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10-24 07:09:13


作者简介:鞠勤,笔名名南山子衿, 1965年8月生,甘肃张掖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现任教于张掖市甘州区小满镇中心学校。2009年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出版有散文集《岁月的声音》以及儿童经典悦读系列读物《幽默笑话》卷。甘肃省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近年来,发表作品100多篇,作品多以散文为主,散见于《甘肃日报》《北方作家》《中国教师报》《未来导报》《张掖日报》《黑河水》《金张掖周刊》等报刊杂志。



石磨碾过的岁月


作者|南山子衿


在人生的记忆里,总有一些刻骨铭心的事,随着光阴的消失,越发弥坚,记忆犹新。譬如童年情趣,少年情殇,青春爱恋,乡思亲情。在我的记忆中,总忘不了家乡的土疙瘩、高峻的山、涝坝水,忘不了家乡的牛哞、马嘶、狗吠、鸡鸣,还有袅娜的炊烟、漆黑的土灶和家中的石磨。


 近些年,随着农村改革政策的不断深入,农村楼房增多了,居家迁入城市的人员增加了,很多村庄院落免不了拆迁的遭遇,残垣断壁,废墟中,一片荒芜的景象,未拆的所剩无几。偶尔可见的,其中之一就是那笨重的石磨,冷落旮旯墙角,格外的醒目,不免增添了些许伤感。


忽而想起崔护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一切的一切都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主要还是因为随着时代的发展,石磨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所以才会被人弃之于外而不顾,只有石磨自身,年复一年,在岁月的风风雨雨中伸吟着,诉说着自己的昔日。


又是一年春来时,想起家乡的石磨。那个年头,春天到了,家中就要推磨,以备好食粮,准备春耕。可眼下的情景是,已经被拆得伤痕累累的村庄,只见老家一处墙角边堆放有两扇石磨,那石磨上,已被尘土遮盖,翻倒在泥土里,只有半截石磨盘露在外面,可那磨盘之间的一圈圈的石齿,还能清晰可见。此时此刻,我仿佛又看见了父母亲和左邻右舍在自家磨道,套着毛驴或自个推拉着石磨盘,石磨发出的那种特别的声音,将我的心儿打动。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石磨是有一种叫石匠的人千锤万击敲打而成的。石匠有石匠的规矩和讲究,也有信仰,先要挑选上好的石料,然后支稳摆好,开始打造。石磨阴阳分明,上扇石盘为阳,下扇石盘为阴,阴阳相合,阴阳是中国文化的基石,估计最初石磨匠人设计者,依据了阴阳的理念,构成了石磨的两扇,下面一块,中间安有磨脐(铁轴)。上面一块,中间有一个相应的空套,两扇相合后,下扇固定,上扇绕轴转动。相互咬合的面还要打磨出整齐的波浪形石齿,两扇磨盘石放在木架上,上面的磨盘石中间有磨眼,磨面的时候,粮食通过磨眼流进并均匀地分布在磨齿四周,再从夹缝中流到磨盘上,过罗筛去麸皮,经过多次反复,就可得到面粉。那时因经济紧张用石磨磨粮食,不要说吃白面,能吃上黑面就不错了,多数时间吃的是磨下的五谷杂粮面。


石磨是有讲究的,按照阴阳五行的学说,所谓“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石磨是“白虎”之神,独尊“西方”。过年时候,还要在石磨上贴上“白虎大吉”的红帖,以祈上苍赐予丰收年景,也表露出家人们对石磨的感激之心,敬畏之情。


石磨每次磨的量很少,一般一天磨一至二斗左右。推磨的时候,要去生产队向饲养员要驴,饲养员要均衡整个生产队各家各户推磨的次数。有时因为量少根本就划不来去要驴,所以,我们哥几个就帮母亲抱着磨杆去推磨,量就更少了,有时只有几升,常常是包谷掺小麦、青稞推珍子等。石磨“老”了,即磨齿磨钝了要请石匠锻磨,然后方可使用,要不然推起来是又费时又不出面粉的。


那个时候,石磨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件,就如人的穿衣一样。粮食少的时候,主要是靠人力推拉完成的。每每梦里都会出现推拉石磨运转嚯嚯,嚯嚯地磨声,母亲咣当咣当的罗面声。印象是那样深刻,曾经有许多其它的记忆却早已忘却,唯独石磨情有独钟,尽管过去多少年了,也清晰的记得家乡的石磨。


依恋石磨,是我对石磨感情太深,记得小时候由于吃的粮食紧缺,父母亲总是装上数量不多的小麦掺玉米堆在石磨上让我们去推,每次推磨后,我们就能吃到馍馍或面条了,这在当时都有些一种近乎奢望。有时父亲背上半麻袋青豆子,去石磨上给牲口拉料,父亲推着石磨,母亲拿着苕帚,,推了近一个多小时,把半麻袋豆子,磨得粉碎。


好点的磨房是一个固定的房屋,比人住的标准要差一点,差点的就找些长短不一的木棒上面放些胡麻草或芨芨草搭个草棚即成。推磨的时候,有高兴的事,也有不开心的事。高兴的时候,两个人推磨,边推边开玩笑,有时哼几句流行小曲儿,那声音伴随着石磨的转动,惊飞了前来偷吃的麻雀;烦闷的时候,谁也不说话,低着头,推着磨盘打转转,仿佛那烦心事都放心里去了,直到磨完,才轻轻地叹口气,然后飞也似地出去找伙伴玩去了。





父亲推磨的时候,总是那样力道。他双脚一前一后站成弓字步,双手紧握磨杆子,连续的推,石磨也跟着他的节奏,时而欢快地歌唱,时而沉重地呻吟,一圈一圈悠悠地转了起来。记得很小的时候,看父母推磨,总爱数着石磨转的圈数,究竟转了多少圈儿,却从来没有一个准确数,因为磨盘运转的起点和终点看不清楚,怎么数,怎么记,还是记不清楚。一次次推动石磨,一圈圈旋舞,石磨流淌着喜爱的谷物,丰富着那个年代,静静相随着岁月。围绕石磨,旋转木马般,童年的光阴似箭而过。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后来,村子通上了电,出现了钢磨,再后来,又有了自动磨,石磨终于象年迈的老人,停止了咀嚼,停止了歌唱,退出了历史舞台,安然沉睡在岁月的残墙断垣之间。她像某些历史一样久远的蛰伏在那里。


石磨是历史的齿轮,石磨是时代兴衰的象征,石磨推出了灿烂文化和艺术,石磨运转了历史潮流,也磨炼了人们的意志和坚强,石磨在乡村人的心目中,它却是无价之宝,因为我们都是在磨盘边长大成人的,才有那份感情,那咯噔、咯噔的推磨声,就是我们最美好的童谣。


石磨,是抒写乡间生活最凝重的文字。回忆石磨时代的今昔变迁,表达不忘过去困难,珍惜今日幸福的主旨。石磨是历史的产物,也是那个时期的缩影。石磨去了,曾经风靡一时的石匠也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正如石磨之于现在,也许若干年之后,现今的一些建筑或物产也要会成为历史,成为古董,走进民俗博物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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