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谷文学】李笑||汪老师其人

【谨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李铭机（已故）、李楷、李新民、李吉吉、牛三福（已故）、汪丑记老师等】

汪老师其人

文/李笑

纵观教过我的老师，少说也有几十个吧，但留在记忆深处的，也就那么几个，汪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

汪老师：男，我上小学五年级时的语文和历史老师，此君长得短小精干，小鼻子小脸，一双小眼睛聚光地很，两分钟就能看透我们的内心世界。最具魅力的是此君前额凸出，嘴角上翘，怎么看怎么招人，据说当初他老婆就是看上他这两点才嫁给他的。

汪老师之优点就是教我们语文课时绝对地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凡他要求要背的课，基础训练都要求我们倒背如流。不仅如此，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的他，把他那点喜好全部寄托在我们身上，除了大楷毛笔字是必修课之外，作文周记要求我们用小楷毛笔书写，并会时不时悄没声息地出现在你背后，在你书写时猛抽你的毛笔。要是抽走了，批评你腕力没使够，没扎好写毛笔字的势；如果抽不走呢，会欣慰的点评一番离去。结果呢，我们这批学生不管写得好坏，个个都成了书法爱好者。

不仅如此，汪老师还有个新潮教学方式深受孩子们的喜爱，即选个下午课，让我们这帮小娃儿轮流上台讲一堂，并美名其曰教学改革，而对于同学们来讲纯属过把当老师的瘾。

那天轮到我第一次讲，前两天我就做足了功课：分段分的好好的，段落大意、中心思想也总结的妥妥滴，上到讲台上，瞬间觉得自己好高大上啊，站在山顶一览群山小的感觉。西游记里众小仙觐见玉皇大帝的场面不时闪现，好不容易收回想象力，我学着汪老师的模样，提提裤子，清清嗓子，该念念，该板书板书。正当我沉醉在教书育人的思绪中难以自拔，一阵吱吱的怪笑声把我从玉皇大帝的宝座上硬生生拉了下来。寻声望去，吱吱怪笑声从第六排中间方位传来，听声音看方位此声非伟平莫属，我想学汪老师一个粉笔头给他砸过去，但一想我冒牌身份硬是忍住了。

你不是会吱吱笑吗？一会就让你笑不出来，挺了挺我的小肚子：“李伟平，请你站起来总结下这篇课文的中心思想！”

伟平在椅子上七扭八歪，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手在屁股门上摸了半天，吱唔好一会也没总结出个像样的思想来。同学们乐了，几个幸灾乐祸者又蹬腿又拍桌子地笑！笑吧，谁笑我叫谁回答问题，整治了几次，没一个敢笑的了。汪老师坐在最后一排，支着他的小脑袋，不发表任何意见，给足孩子们自由发挥空间。那一节课过足了我的老师瘾，也激发了我无限的学习语文的热情。现在想来，我能写出几句歪词，真得感谢汪老师的教学改革！

六月份县教育局领导带队来我们学校检查工作，轮到汪老师家管饭。汪老师给爱人做一晚上思想工作，把他家那只下蛋的老母鸡给炖了，连盆端到办公室，准备中午时给领导们打牙祭。可惜他低估了一群即将毕业小升初淘孩子的自控能力，也不知道谁提议偷吃的，反正是吃的毛干爪净！亮亮同学去得晚，只吃着个鸡屁眼，为此他耿耿于怀了几十年，上次同学聚会还提呢……吃完大家伙还去泉里把嘴洗干净了，订好攻守同盟后作鸟兽散。校长知道这件事后气得浑身发抖，放硬话要把我们一个个扔泉里淹死呢。汪老师大手一挥：“算了算了，肉吃到谁个嘴里算谁个的，还指望这群猴孩子宣讲我的教学改革呢……”

那次检查，汪老师力排众议，让两个山里的小孩给县教育局领导们上了一课。新颖的授课方式赢得了检查组的高度赞扬，也证明了我们汪老师的先见之明，当年他被评为县劳动模范，奖品为一套床单被罩，另加一个获奖证书。这下不仅师娘高兴,汪老师更来劲了，见天的折腾我们。其中最招人烦的就是背书，什么课都让我们背。记得有篇课文叫《黄河象》，老长老长的。本身课文要求是熟读不用背的，讲课时汪老师也强调熟读就可以了。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流弥漫整个教室，气氛和谐到老师慷慨陈词，学生点头哈腰，好不容易下课铃响，汪老师正收拾教具，同学们时刻准备扬长而去，李维军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一声响亮的“老师，背不”就从他那大厚嘴里秃噜了出来了！只见汪老师停下正在行走的脚步，一声大喊：“背！怎么不背？！下午自习课就背，背不出来都别想回家！”

记得汪老师前脚刚迈出教室，后脚我们就把多嘴的伟军集体捶了一顿，外带破口大骂：“日你妈的让你红疆泥糊的破嘴胡说”（红疆泥糊嘴是伟军同学生来嘴大，老师说嘴大吃四方，攀婆娘了给娃娃用红疆泥糊弄一下）。一阵乱战之后，伟军边哭边说：“我也是不放心，想往实贴再靠一下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经常说话不算数，说背就背……”这下可好，那么老长一篇课文，怎么可能在两节课的时间就背熟呢，看吧，下午这关咋过吧。

自习课上，我们全班同学像挨斗的地主一样，一律不抬头（忘了告诉诸位，我们汪老师还有一特点，就是上课回答问题或背书，谁第一个抬头就叫谁，灵得很，有时候师生双方要僵持好长时间，但汪老师知道，总有人忍不住要抬头的嘛，逮着谁是谁）。记得一次我是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我觉得好像有十分钟没动静了，就抬了下我的小脑袋，结果当然是我了。我就我吧，早死早超生，反正这堂所有人都要过，谁先谁后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况且在背书这件事上，我总结出对付汪老师绝招，就是将前三页背的滚瓜烂熟，给老师造成我会背的错觉，后面的凭天断，监背不严呢，糊弄过了，监背严呢，就地正法。记得那天我照例使这招，背到第四页，我一瞄汪老师翻书的手还停留在第二页，眼神都缥缈到甘谷城去了，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掉到肚子里了。就冲前排本次背书事件的罪魁祸首谢维军同学一眨巴眼，维军就把书转过来了，于是，我照着书“背”一页，他翻一页，很快的就“背”完了。当我告诉汪老师我背完了时，他似信非信地打量了我好长时间，大手一挥就把我放了。

其他同学，嘿嘿，他们就没我那么幸运了。汪老师这次可是回过神来了，监得又严又较真，还要让同学们有感情地背。可怜我这些学友，没有一个人能完整的背下来，这样一来，那天放学能回家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看大家都被留校了，我也不敢走。果不出我所料，众学友又集体把我臭揍了一顿，说我们都背不下来，就你日能（能干）地很,你为什么要背下来？！我一急，就把前排给我作弊提供方便的伟军给抖落出来了，结果嘛，大家肯定都晓得啦，他也被臭揍了一顿啦，就因为这事，维军同学好久都不理我，还说我是叛徒，您瞧这事弄得！充个老大还整个叛徒当。

要说我们汪老师给我们上历史课，那可真叫一个爽！他从不给我我们讲正经的历史课，他总觉得，语文是主课嘛，历史嘛，过去那么久了，知道知道就行了。所以只要是上历史课，就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汪老师会给讲历史上的一些典故，什么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呀，什么三国，隋唐演义呀，什么薛刚反唐之类的。反正是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具经典的是有一次汪老师讲着讲着就跑题了，居然讲到寿星爷额头上大包的来历。这一讲不要紧，要紧的是讲出个笑话来，我们全班同学无一例外地都被他给揍了一顿，诸位可听我道来。

记得汪老师说：同学们，你们可知道寿星爷头上的大包怎么来的啊，不知道吧，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话说老古时候，人间的蛇都没有毒，因此人们把蛇不当蛇，当绳使，这样蛇就很生气，一怒之下就上天庭告玉皇大帝去了。玉帝一听，这也是啊，人间也太不像话了，就命众仙给蛇想个办法。老寿星就提了个建议说给蛇的舌头上放些毒，人们如果再拿蛇当绳使，让蛇自卫就可以了。众仙一听全票通过，可后来寿星一想，似有不妥，要是这毒太厉害，把人们全给毒死了怎么办，干脆我老头就先试试得了，于是让蛇在他老人家头上亲了一下。这一亲可把老寿星给吓坏了，起了大包，寿星一摸，这还了得，我是神仙还成这样，那人间的俗人们那还受得了呀，于是就对蛇说：来，宝贝，让我瞧瞧你的舌头！蛇不知是计，伸出舌头，寿星就把蛇的舌中给掐了………

此君正讲得来劲，不知我们班那个小王八蛋冷不丁地就冒了一句：“汪老师，你头上那大包怎么起来的呀”，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一听此言，汪君勃然大怒，脸涨得通红：“我父母没嫌我丑，我媳妇没嫌我丑，你们这帮王八蛋嫌我丑………”因为谁也不承认是自己说的，结果就是全班同学都被揍了一顿，外加开了一次家长会，这不开还好，一开家长会，寿星爷的名号就叫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