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谷文学】张光亭||阳春三月摘槐花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2-19 16:03:44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们吧


作者张光亭,1973年生。甘谷县谢家湾乡大坪村人。 现谋职于甘谷县某中学。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上学时喜欢写作文,教书后喜欢给学生写示范作文,慢慢地热爱写作.


【点击播放,边听边看】

 


童年的阳春


文|张光亭


童年时,在整个冰封雪覆、水瘦山寒的冬天,我们都能够开心的玩纯粹的游戏;其它三个季节,趣事大多和劳动相关。阳春三月,暖暖的杨柳风,像明眸皓齿的仙子,身着浅蓝浅绿的纱裙,袅袅娜娜从东方翩然而止。她轻柔细腻的神情姿态,像拂过战士钢枪的心上人的一缕秀发,让北国的整整一个季节的威严和硬朗,在她明眸撩过的瞬间土崩瓦解,变得无比滋润温婉。

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人们争先恐后脱下了厚厚的棉袄,换上了舒爽的夹衣,先站在场院边上,长长的啊——的叫一声,清爽清爽的伸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唱歌一样,隔几百米和老乡大声大声的拉家常,好像要把被厚厚的冬衣包裹了一个冬天的身心,一下子舒展开来。

 杨树在当年生纸条的丫丫叉叉间,率先探出了花骨朵一样,还没完全舒展开的鹅黄浅绿的叶尖;柳条不甘示弱似的,在和煦暖风中摇摇摆摆、张张扬扬,大秀着她柔美婀娜的身段;榆树也凑热闹一般,一夜之间,就挂起了整整一树一嘟噜一嘟噜浅绿的榆钱,要和杨柳比拼一下蕴蓄了一个冬天的能量。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阳春三月是宜诗宜画、让人陶醉的时节“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写的是春秋时候的师长和弟子,在阳春三月逍遥郊游的怡然自得的场景。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家,人们却要过一段青黄不接、食不果腹的艰难日子。

我们在外面玩耍,饿的实在受不住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弄几嘟噜榆钱来充饥。可是故乡的榆树不太多,一般都是几人合抱的高高大大的老榆树,小孩几乎爬不上去;即使爬上去了,榆钱也长在远远的伸离主干的枝杈上,够不着折;只能抛石头或者拿长长的棍子打,只可惜大费周折打下的榆钱,一落到地上,就粘上了泥土,没法直接吃了。

槐花却不是这样,一到开花时节,漫山遍野高高低低的国槐树,立刻绽开纯白或者粉红的槐花,那一树又一树的槐花,在湛蓝的天空和宽厚的黄土之间,无比灿烂的盛放着,远远看去像亲切灿烂的白云或者红霞,它们的身姿,挺立在连绵山峦的背影前,站成了春日里一道绝美的风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甜味儿,招引来蜜蜂、黄蜂、赤眼蜂等各种不知名的蜂,振动着薄的几乎没有质地的翅膀,嘤嘤嗡嗡,整天绕着槐花飞来飞去,整天演奏着天乐般的梵唱。我想,那槐花肯定是普济众生的菩萨或者佛祖的化身,俯拾皆是无处不在,无欲无求的等待着被饥饿困扰的人们去采摘。提个竹篮出门去,站在路边的小槐树下,伸伸手就能采摘到一支支槐花,能采摘到粉红色的槐花就更好了,因为粉红的花比起雪白的,要香甜的多。槐花可以生吃,也可以洗干净后和洋芋丝掺和到一起烙成饼子。烙熟的槐花饼,花托依旧保持着绿绿的颜色;洋芋丝和槐花花瓣,焦疤部分呈现黄里显白的色调,没过火的部分是雪白雪白的颜色:颜色对比分明,自然协调。我们都早早的守在灶台前,等妈妈烙饼,母亲的锅盖一揭,满厨房立刻充满了清甜的香味;我们等不到将碗口大的槐花饼凉冷,赶紧凑到灶台前,拿起一个圆圆的一个;烧的嘴里呵—,呵—,的吸着气,从左手丢到右手,又从右手丢到左手;手上丢来丢去,嘴里已经满是涎水;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它赶紧凉下来,快点把它吃到嘴里,快点让槐花的香甜钻进我的心里。   

槐树和槐花很多,所以好些天,我们都会吃的饱饱的。只可惜再绚烂的花也有开败时,大概半个月左右,枝头的槐花几乎都零落在了树下,变成了土灰土灰的颜色,再也没法吃了。恰当其时,苜蓿像久旱后的及时雨,将他壮实葱绿的脑袋钻了宽厚仁慈的地母怀抱,从槐花手中接过扶穷济困的神圣职责。

父母长辈要下地干活,孩子们一有空就立刻一手拿着小铲子,一手提着笸箩、簸箕或者竹篮,到村西的田野去剜苜蓿。剜苜蓿可不像摘槐花那么轻而易举。槐花折下一支就能采满满的一捧。只需要不多时间就能采大大的一篮子。剜苜蓿必须要蹲下身子,用小铲子一颗一颗的剜;一铲子剜下去,首先要有足够的力气,剜断往年割苜蓿时遗留下来的苜蓿干的旧茬,才能剜出在旧茬中间探出脑袋的黄豆大小的苜蓿芽来;蹲在苜蓿地里,右手拿着小铲子一颗一颗的剜苜蓿芽,左手则一边拾苜蓿芽,一边把旁边的笸箩或竹篮往前拉;一边剜着,一边蹲着将双脚一前一后往前挪。剜啊剜,我们常常从晨光熹微的清晨,一直剜到日上三竿,蹲的腰酸腿麻,笸箩里才有仅能盖住底子的几把。

有个伙伴张罗大家歇息一阵,我们就立刻吆喝着聚集到了一块儿。姑娘们都团在崖边的风嘴或者崖下的阴凉处,三三两两抵在一起,叽叽呱呱的,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男孩子总会在平坦些的苜蓿地中间玩起斗草赌苜蓿的游戏。斗赌的双方首先各自拿出几撮自己剜的苜蓿做“赌资”,然后在大约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将一把小铲子竖立在地里,斗草的两个人站在固定的位置,先眯缝着眼睛瞄准一阵,将小胳膊轮的圆圆的,做出一个认真的有点夸张的动作,把自己的铲子投向树立的铲子,谁先打倒那把铲子,苜蓿归谁。斗草一开始,加油声,欢呼声立刻在田野上喧腾起来,向四面八方传递开去。

不知是谁写过一句话:三月的大地上,高贵的牡丹和平凡的小草一起开始生长了。我看到这句话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们童年时的阳春三月的生活,很像一颗颗稍有阳光雨露就迎风疯长的野草,纵然没有牡丹盛放的雍容富贵艳冠群芳,但正是千千万万的像春草一样的普通人,以健康阳光的生活和劳作,推动人类滚滚向前的车轮。我坚信,一棵狗尾巴花,也有充足的理由在宽厚的土地上茁壮的成长,灿烂的开放,尽情的歌唱! 

联系我们

电话:15337019918
QQ:1252276071
微信:dxf196529
地址:甘肃省天水市
邮箱:1252276071@qq.com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