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国内改革进展越快，对外开放程度才会越高——访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教授何帆（下）

经济时报记者 范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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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改革促开放

经济时报：加入WTO后，广泛参与全球分工，分享了全球化的发展成果，成为经济增长的强劲动力。有观点认为，下一轮的经济增长的动力是、中欧之间BIT（投资协定）的签订，您认同这种说法吗？

何帆：不会的。

从加入WTO得到了一个经验，对外开放可以促进国内改革。但如果现在对、中欧的BIT还有此想法，即通过对外开放促进国内改革，事实上更困难了。

第一，对方不一定有兴趣过来，即使对金融业开放，但国外投资者未必来，这和制造业不一样，金融市场相对本土化。第二，原来的贸易、投资等对外开放相对简单，现在的对外开放是要素流动，情况就更复杂了。

现在不能把期望都放在以开放促改革上，而应痛下决心加快改革。以前是开放促改革，现在只能通过改革才能保证对外开放——国内的改革进展越快，对外开放的程度才会越高。

过去经济发展对进出口依赖性很强，因为大量廉价劳动力是我们最大的优势，现在这个优势已经没有了。但是现在最大的优势是庞大的国内市场，一个极其庞大且继续壮大的国内市场。如果我们能利用好这个优势，就能持续发展，也能更好地对外开放。如果我们不能很好利用国内市场，转型就很难成功。所以我们的很多政策应该转变过来——如何让人在更好地消费。

我们过去的投资策略，包括基础设施投资，很大程度上还是服从于对外开放战略。过去的基础设施投资就是把落后地区和沿海地区打通，更好地参与国际分工。这种战略是有局限的，你可以把湖南和广东联系起来，但你不可能把宁夏、甘肃和上海、广东联系起来，最后一定会出现地区之间的差距拉大。

一个大国的投资应该相对均等化，哪怕是在偏僻的地方，所以可以投资的地方太多了。另外，人的消费，除了耐用消费品，更重要的是公共服务——教育、医疗、养老等，这是扩大消费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政府需要投资，把医院的质量提升，把教育的质量搞好，把养老配套做好，这样就可以更好地挖掘国内市场。一个大国不是因为出口量大而变成大国，是因为国内市场巨大而成为大国，这是别人敬畏你的关键所在。这也是我们未来对外开放的思路，先把国内的事情作好，把国内市场做强。

经济时报：其实经济结构转型的关键之一也是向消费驱动转型，因而、中欧BIT的签署对经济的重要性与当年加入WTO相比是下降的？

何帆：是的。只有做好国内市场，不管对方怎么着，但最终肯定要跟你合作。的城市化还没有结束，的农村土地改革还在推进，这些都将释放出巨大的经济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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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全球化战略

经济时报：无论全球化遇到什么波折，仍是推进全球化的积极力量，这个阶段最应该做什么？

何帆：现在最容易做的就是保持定力。现在全球面临不确定性，大家现在都恐慌，都不知道美国要干什么。在这种背景下，应该继续支持全球贸易和投资，给大家吃一个定心丸。这样，其他国家从对冲风险的角度，就会同的关系更好，这是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们不要退回到保护主义的藩篱，应该沿着全球化的方向前进，如果出现问题，一起商量，看怎么样能让它变得更好。

经济时报：虽然当前全球化迷雾重重，其实还应对其抱有积极乐观的心态？

何帆：全球化肯定是一个历史必然的趋势，在发展过程中遇到挫折很正常，回顾历史经常会看到事物螺旋式上升的规律，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出现逆流。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说全球化的方向对不对，而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控制速度。当然，我们不排除在局部地区、个别时段的全球化方向可能出现逆转。就如我们前行，遇到障碍会绕道而行，但我们知道目标还在。这是处理全球化一个比较好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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