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赏析】背影

上高中时，读朱自清的《背影》只觉得它是一篇优美的散文，从没有触景生情的感动。十多年后，每次和母亲分别，看到她的背影竞不由地眼眶潮湿、潸然泪下…真不知从何时起，我这个“没心没肺”、顽性十足的“女汉子”变得柔情寸断、如此矫情了？尚或是我真正地长大了，懂得并理解了母爱的沉重。

记得上幼儿园那年，母亲刚从商业系统改制下岗，重操旧业当起了个体户，白手起家的她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计，总是在左邻右舍中第一个开门、最后一个打烊。既要开店做生意、又要接送我这个“淘气包”，像陀螺似的高速旋转，可她从未喊一声苦、叫一声累。每天最自豪的是:母亲把我送进教室，我爬在矮矮的窗台上看着她苗条的身材、带卷的秀发、白色的短袖衫配着发白的牛仔裤、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背影渐渐远去，年轻美丽的母亲是我炫耀的资本，小朋友羡慕的眼神是我最大的快乐、最好的享受。

考上大学那年，母亲已人到中年，长期的操劳使她的头上添了不少白发，更可恨的是静脉曲张折磨的她不能久站、不敢快走，捱到晚上关门，两条腿肿得像棒槌，一摁一个坑。生活的艰辛使她不敢乱花钱、不能关门、不奢望休息治病，每天为百十元的房租、税费打拼……从不愿出门的她一提到我去上学执意关门歇业，说要借送我上学出去散散心、开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她怕别人送我照顾不周，我拗不过她，最后做了妥协。到学校办完各种手续、安排好住宿后，母亲坚持要陪我多住几天，不打的、不乘车，每天逛校园、转周边，邦我熟悉环境，十多天徒步“侦察”，可她没有说一声“不舒服”。

临分别那天，母亲早早起床陪我在校园外吃了顿大餐，又把我送进校门，看着我一步步走远。在校园的拐弯处，我偷偷地回头望去，发现母亲仍在那里招手……我佯装不知，在拐弯后仍踅回校门口，透过栅栏围墙，我看见母亲转过身悄悄地抹泪，拎起夸包、微微发胖的背影一瘸一拐艰难地向车站走去……不知是离别的孤独，还是思念的感伤，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今年我参加工作，分配到一个离家较远的收费站，又成了母亲新的“内疚”和牵挂，每天，她除电话问吃、问喝、问工作外，总是叮嘱我努力上进，团结同事、尊重领导、礼貌待人，不要和司乘人员吵架，吃亏是福，别耍“小孩子脾气”……每次电话上总问我钱够不够花、要不要捎带吃的……自已微薄的一千多元养老金舍不得花，都给我做了“填补”。第一次轮休回家，母亲比我还高兴，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还不让我干一丁点家务，俨然我成了家里的“太上皇”。回单位那天，母亲早早去市场抢购我最爱的水果，做好可口的早餐等我“用膳”。把我送到车站，临上车时还塞给我几百元，我一再推辞，可母亲说“富出门、穷在家”，在外不花就先攒着，或许那天还能应急……车出站了，我依在车窗上，透过玻璃，望见母亲佝偻着身子，瘦削的身体被套在那件宽大的衣裳内，慢慢地向家挪移，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渐渐变为一个点，直到消失在路尽头的地平线……我的眼睛朦胧了，流出了愧疚的泪。

从此，每当我想起母亲的背影，心里就涌上一股酸楚，似海的母爱啊，女儿何时才能报答！

（供稿单位：甘肃庆阳公路管理局甜木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