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了，我们毫无进步
小刀说课系列之十四
一百年了，我们毫无进步
蔡元培先生在1917年1月9日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之时，曾发表了一篇演说，至今读来，仍觉如在当下，因为，蔡先生所指出之问题，我们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仍旧还是没有解决。
现就原文分析如下：
五年前，严几道先生为本校校长时，，开学日曾有所贡献于同校。诸君多自预科毕业而来，想必闻知。士别三日，刮目相见，况时阅数载，诸君较昔当必为长足之进步矣。予今长斯校，请更以三事为诸君告。
此一段，蔡先生对于北大新生给予了很大的希望，同时也给予他们很大的肯定，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一曰抱定宗旨
诸君来此求学，必有一定宗旨，欲求宗旨之正大与否，必先知大学之性质。今人肄业专门学校，学成任事，此固势所必然。而在大学则不然，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
此一段，蔡先生明确地说，大学，研究高深学问之所在，说明了大学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大学之大，在于学问，而不在于名气。
外人每指摘本校之腐败，以求学于此者，皆有做官发财思想，故毕业预科者，多入法科，入文科者甚少，入理科者尤少，盖以法科为干禄之终南捷径也。因做官心热，对于教员，则不问其学问之浅深，惟问其官阶之大小。官阶大者，特别欢迎，盖为将来毕业有人提携也。现在我国精于政法者，多入政界，专任教授者甚少，故聘请教员，不得不下聘请兼职之人，亦属不得已之举。究之外人指摘之当否，姑不具论。然弭谤莫如自修，人讥我腐败，而我不腐败，问心无愧，于我何损？
这一段，蔡先生指出，学生来大学求学，目的不应该在于升官发财，学生对于教员的水平评价，也不应以其官阶大小为标准。可是，如今的大学生们，或者说如今的中学生乃至于小学生们，他们的读书理想是什么呢？
有不熟的学生在高考志愿填报的时候，直接找我问，“老师，告诉我，哪个学校出来挣的钱多？”有学生在领导上课的课堂便专心致志，班主任在讲台时便一本正经，其他老师的课他便爱上不上。这样的学生，他们的价值观能正常吗？
果欲达其做官发财之目的，则北京不少专门学校，入法科者尽可肄业法律学堂，入商科者亦可投考商业学校，又何必来此大学？所以诸君须抱定宗旨，为求学而来。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宗旨既定，自趋正轨。
大学是研究高深学问之所在，不是为升官发财的，这个宗旨如果能正确，学生自然会走上正途。可是，我们好多的大学，好多的大学生，是为做学问才入的大学吗？扪心自问，惭愧与否，诸君心中有数。
在如今的大学里，为谋取一纸文凭而花钱镀金者不在少数，这样的低门槛和逐利驱使，大学何以不堕落？这样的学生何以配得上大学生的称号？
诸君肄业于此，或三年，或四年，时间不为不多，苟能爱惜分阴，孜孜求学，则其造诣，容有底止。若徒志在做官发财，宗旨既乖，趋向自异。平时则放荡冶游，考试则熟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唯争分数之多寡；试验既终，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敷衍三四年，潦草塞责，文凭到手，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岂非与求学初衷大相背驰乎？光阴虚度，学问毫无，是自误也。
平日里游手好闲，KTV、游乐场，东游西逛，考试前便把笔记背上几则，应付考试，蒙混过关。不问有没有学问，只问有没有分数，背书、读书只为求分，若分数到手，书籍便扔到垃圾箱，这能是读书？这是在糟践书，糟践时间，糟践自己！
这样的功利化思维不仅仅在大学，在中学也是十分普遍，初中应试教育只为中考，学生死记硬背定死的几篇古文，就为考卷上的答案，上到高中来对文言知识一无所知；高中应试教育只为高考，学生也是死记硬背各种套路和所谓术语，就为在卷子上不要留白，上到大学后才发现自己上课在听天书。这不是自误是什么？
且辛亥之役，吾人之所以革命，因清廷官吏之腐败。即在今日，吾人对于当轴多不满意，亦以其道德沦丧。今诸君苟不于此时植其基，勤其学，则将来万一因生计所迫，出而任事，担任讲席，则必贻误学生；置身政界，则必贻误国家。是误人也。误己误人，又岂本心所愿乎？故宗旨不可以不正大。此余所希望于诸君者一也。
功利化的思维一旦在某些学生的脑海里植下了根，便会生根发芽，出了校门便自然危害社会，在这些人的脑海里，只要有能弄到手的利益，什么原则都是可以被破坏的。
于是，做教员便弄虚作假，，权利越大，危害越大。，大多数都是名牌院校的毕业生，可是他们在这些院校里学到做人的基本素养了吗？这不是养虎为患是什么？
二曰砥砺德行
方今风俗日偷，道德沦丧，北京社会，尤为恶劣，败德毁行之事，触目皆是，非根基深固，鲜不为流俗所染，诸君肄业大学，当能束身自爱。然国家之兴替，视风俗之厚薄。流俗如此，前途何堪设想。故必有卓绝之士，以身作则，力矫颓俗。诸君为大学学生，地位甚高，肩此重任，责无旁贷，故诸君不惟思所以感已，更必有以励人。
“方今风俗日偷，道德沦丧，国家之兴替，视风俗之厚薄”，这些话我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我们只要看看清华大学的招生简章上也要印上所谓清华校友在福布斯名人榜里所占的比例就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流俗、颓俗”到底有多么大的腐蚀力，大家都耳熟能详，艺术类高校的门口停满了豪车，“裸贷业务”在大学悄然兴起的背后有什么，大家应该心知肚明，如此之学生，堪称大学生乎？
蔡先生言说大学生地位甚高，要为社会风俗之变化担当重任，背负着不可推卸的重责，然而现实呢？大学生已堕落如此，不知蔡先生目睹如今之现象作何感想。
苟德之不修，学之不讲，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己且为人轻侮，更何足以感人。然诸君终日伏首案前，营营攻苦，毫无娱乐之事，必感身体上之苦痛。为诸君计，莫如以正当之娱乐，易不正当之娱乐，庶于道德无亏，而于身体有益。诸君入分科时，曾填写愿书，遵守本校规则，苛中道而违之，岂非与原始之意相反乎？故品行不可以不谨严。此余所希望于诸君者二也。
“以正当之娱乐易不正当之娱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也！在入学的时候，有经验的师兄们都会给学弟们说：“随便填吧，如果有可能，选择一个网速和宽带服务比较好的地方吧，毕竟打网游的感觉会好一点。”
打游戏基本已经成了大学里最热门的娱乐行为了，除此之外还能干嘛？马加爵提供了第二种方向，这个平日里看，找不到女朋友不能平衡自我的学生，在打扑克与室友口角后杀死了四名同学。
品行不可以不严谨，我们是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除了在与坏人进行语言战斗的时候，不能口不择言。我亲耳听到一个“教师”在卫生间对另外一个说自己这几天身体不好的老师说：“给你找个十几岁的姑娘，看你生龙活虎的。”而在此时，身后还有几个在卫生间上厕所的学生。
三曰敬爱师友
教员之教授，职员之任务，皆以图诸君求学便利，诸君能无动于衷乎？自应以诚相待，敬礼有加。至于同学共处一堂，尤应互相亲爱，庶可收切磋之效。不唯开诚布公，更宜道义相勖，盖同处此校，毁誉共之，同学中苟道德有亏，行有不正，为社会所訾詈，已虽规行矩步，亦莫能辩，此所以必互相劝勉也。余在德国，每至店肆购买物品，店主殷勤款待，付价接物，互相称谢，此虽小节，然亦交际所必需，常人如此，况堂堂大学生乎？对于师友之敬爱，此余所希望于诸君者三也。
对老师要“以诚相待，敬礼有加”，对同学要“开诚布公，道义相勖”，这是一个基本标准，也是一个很高的标准，师生之间的关系如何，大家可以参考我以前写过的《师生何以不共戴天》，同学之间关系如何，大家可以参考快手上面初中生们上传的霸凌视频，想必你会有更多发现。
余到校视事仅数日，校事多未详悉，兹所计划者二事：一曰改良讲义。诸君既研究高深学问，自与中学、高等不同，不惟恃教员讲授，尤赖一己潜修。以后所印讲义，只列纲要，细微末节，以及精旨奥义，或讲师口授，或自行参考，以期学有心得，能裨实用。二曰添购书籍。本校图书馆书籍虽多新出者甚少，苟不广为购办，必不足供学生之参考。刻拟筹集款项，多购新书，将来典籍满架，自可旁稽博采，无虞缺乏矣。今日所与诸君陈说者只此，以后会晤日长，随时再为商榷可也。
蔡校长对于教案的要求是“只列纲要”，注重实用，自行拓展，而我们对教案的要求呢？只重字数和页码，越来越倒退了，不知诸位校长们作何感想？
蔡校长说学生不能拿着老师讲义的影印本就死记硬背，自己不去思考，学生们自己可曾做到？
蔡校长说，我们学校必须壮大图书馆的藏书容量，可有些领导却限制学生阅读的时间，认为阅读无用，不知道这些领导的脑子里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题外话：
民国大师云集，更多的原因在于宽松的育人环境和自主的教学模式，如果我们用豢养僵尸的方式去培育人才，那只能培养出一个个只知道举起双手蹦跳前行的行尸走肉。
教给学生自主辨别、自由选择，准确判断的能力比什么样的知识传授都强，如果学生的教材全解和练习册上的资料已经全部囊括了你的解读，请问你还做教师干什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课堂之厚度在于学生思维的勃发度，老师要当好启发和引领者，而不是去做一个演员，在轰轰烈烈地装模作样里完成了一次所谓互动表演，尤其是语文，我们修的是禅宗，讲求顿悟，而不是喧闹，当思维的风暴卷过你的大脑，你只要“拈花而笑”即可，不需要你讨论、展示，因为真正的思想者都是不太合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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