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生：黄河上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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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湾村属于甘肃景泰县，这个村庄背靠绝壁高山，面朝黄河，左右都是悬崖峭壁，300多年前这里才开始有人居住，上世纪70年代，村西边炸开峭壁，修了一条出村的路，背后峭壁上有了一条22道弯的盘山路，这个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庄才开始与外界有了一些来往，直到本世纪，这里把黄河石林遗址作为旅游地开发，加上这里种的大片大片的苹果可以销往外地，才给这里老乡的生活带来转机。

和龙湾村隔着黄河，对面就属于靖远县。

河上自古没有桥，过河唯一的途径是渡船。掌管这艘渡船的，是55岁的张大生，他家祖上好几代人都在这里，他在黄河上开渡船已经将近30年，现在这条崭新的船刚刚换了三年，看起来是他们村一个特别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了。张大生应该也是他们村里认识人最多的一个了，住在两岸的老乡来来往往都要经过他这，对岸山上有个香火挺旺的小庙，过去烧香拜佛的老乡也需要走这条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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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人海茫茫，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张大生天天迎来送往的，全是他的有缘人。

船是张大哥自己私营的摆渡船，自负盈亏，过河一趟来回10元，如果是农用车，汽车会相对贵一些，上了船之后，他也不会刻意收费，偶尔有几个人会自觉地把钱塞给他，像影视剧里毒品交易一般隐秘到别人无法察觉，更多的，都是大摇大摆上船，又大摇大摆地上船，见我觉得好奇，张大生说，这些都是河两岸的熟人，费用都是年底的时候一块给。

我和张大哥的聊天总是断断续续的，因为随时都会有人上船，上了渡船，随时都会上岸，舱里舱外都是他一个人在忙活，倒是这些老乡都不见外，他们会很熟练地先跳上岸去，帮他系上缆绳。拍拍手再跳上来骑上自己的农用车，上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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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哥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都出去了，儿子也是多半时间在县城里打工，到了龙湾村这里苹果熟了要摘果的时候会回到家里帮忙。

“你儿子将来会接管你的摆渡船吗？”

“不会，这太枯燥了，每天从这边到那边，又从那边到这边，无聊得很。”

很显然，“无聊”这个词张大生是在模拟自己儿子的口吻说出来的，从和他的接触中，我倒是感觉他在乐此不疲地热衷于做他的摆渡人。

日子在一天一天地这样重复着过，进入新的一年，当大家还在串门走亲戚沉浸在年味中时，张大生却需要在大家之前开了工，下水之前，祭下河神，烧个香，放个鞭炮，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其它，并无什么两样。

周而复始地在水上漂着，没有方向的，那是浮萍，有方向的，却是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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