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用平凡塑造了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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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离开我八年了，回想起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母亲个子不高，缠过脚，长方脸，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性格开朗，对人热情，是一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农村妇女，农活耕、种、犁、收，行行麻利，家里纺、织、裁、缝，样样精通。

我父亲担任生产队长，操持着全村人的事，家里的事基本上靠母亲操劳。记得有一年天大旱，庄稼几乎绝收，生活无着落。父亲请假到陕西割麦去了，回来时背了些熟面和棉花。于是，母亲白天上地干活，挖野菜，晚上弹棉花、纺线、织布。棉花经过母亲弹、纺、浆、拉、织等工续后，便织成了一根宽一尺二寸、长一丈四尺的粗布。这些布除家里人穿用，余下的便拿到集市上去卖，然后再买来棉花继续纺线织布，就这样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后来竟织成几十根布，以此来补贴生活。
    1957年，外公外婆先后去世，留下年仅7岁的小姨。母亲毅然把她领到我们家抚养。当时，小姨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头发掉光了，整天哭天摸泪，也许失去母亲的人都这样吧！生活困难，多一口人多一张嘴，就增加一份负担，生产队也不分口粮，可怜的母亲吃饭时，尽量少吃或不吃，生怕家人报怨。母亲终于撑不住了，在一天清晨推磨时昏倒在地，经过我们的哭叫呼唤，才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小姨抓了一些生面，放了点水，让母亲喝下这些面糊糊，歇了一回儿后，继续推着沉重的石磨干活去了。从那以后，我们常留意看她吃一点不，如果一点不吃，就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均给她吃。我有个舅舅，在地里干完他家的活后，经常就跑到我们家来蹭饭，他迟早一来，母亲就干脆不端碗了，我不理解常报怨母亲：“为什么这样苦自己呢？”她却一声不吭。慈善的母亲就这样，为了别人，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她任劳任怨，忍辱负重，一生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从来不給别人说，只有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底里！

亲和大妈是十里八村闻名的好妯娌，他们互敬互让、勤俭持家、相依为命。大妈家孩子多，负担重，母亲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黃牛，夜以继日地里劳作，在生产队挣头等工分，先后给三叔张落着娶了两个老婆。但天有不测风云，在1960年，我们分家不久，三叔就因有病，单位送回了老家，到处求医问药，病故时年仅28岁。三娘改嫁，留下三岁的孩子无人抚养，三叔临终时说：“二嫂，你心眼好，把我的孩子抓养大吧。”母亲二话没说，承担起了养育三叔儿子的重任。这样母亲肩上生活的担子更重了，为了生计，她不分白昼地把面炒熟，炖汤喂孩子，洗洗刷刷，为孩子缝衣做鞋，小心翼翼地抚养孩子健康成长。家里有点好吃的，母亲舍不得给自己的孩子吃，总是让给只有三岁大的弟弟，后来不顧家庭困难，毅然决然供给他上学直到高中毕业，接着又为他找工作，找媳妇。母亲常对我说：“为了他，我付出的心血比养育你都多几倍。”
   淳朴、善良，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人们常说好人一生平安，可母亲一生总是与磨难相随，因常年积劳成疾，妇科疾病死死地缠着她，在1955年生了我之后迟迟未生育。农村人受传统封建思想观念很深，认为家里没生男孩是断了香火，是天大的事。母亲想方设法去挣钱，多织些布，多挖些中药材，有点积蓄就寻医问药。记得多少次，天不亮母亲就爬起来，忙活完家务后，就跟着父亲到二十几里外的魏店找牛大夫看病。父亲心善良，可脾气大，说话做事我们不敢作声。每当我送他们出门，在场边上看着远去的母亲，她走得很急，但父亲脚步大还是远远甩在后边，直到过了河，走上山梁，还是撵不上。等回到家后，母亲告诉我：“你爸他一路上没和我说一句话，我心里难过的眼眶被泪水淹没了，都看不见走路……” 现在想起来，我可怜的妈妈，当时不知承受着多么大的精神压力！
   一直过了16年，母亲35岁时终于又怀孕了！但她一直没对任何人讲，照常里里外外，不分轻活重活，拼命劳作着、强撑着。在生活不宽裕的家里，她也为自己“坐月子”偷偷地准备着，把仅有的十斤小麦磨成了面……1970年8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迟到的弟弟终于来到了我家，就像一颗天上的星星掉到了我家里，顿时给母亲及全家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希望和未来。母亲喜出望外干活更不要命，父亲脸上浮出了久违的笑容，一夜未眠在煤油灯下静静地看着，内心的喜悦有谁知。十村八庄的乡亲们都说，母亲一生积德积善，仗义待人，老天爷才赐予她一个宝贝儿子。我相信这是真的！
   亲用她的平凡，为我们塑造了她的伟大！母亲用她的辛劳，为我们编织了家庭的圆满。母亲虽然离开了我们，留在心里面的却是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与思念！
  春寒未退夜苍茫，噩梦降临我身旁。
  慈母恩重如泰山，诀别而去天地寒。
  泪眼时常溢满眶，不知亲人在何方？
  时间唯能疗痛伤，来世与娘诉衷肠。

    (2016年7月11日草就)

【作者简介】

任彩琳，女，1955年出生，甘肃秦安人，教师。任职中国有色八冶一小，现住天水市秦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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