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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张军︱母亲

发表于讨论求助 2021-02-14 15:22:06

【编者按】高尔基曾经说过：“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2016年母亲节已经远去，但我们对母亲的爱戴和感恩并没有远去。应广大文友的要求，本号以“歌颂母爱，向母亲献礼”为主题的征文活动继续进行。让我们用文字表达对母亲的爱戴和感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向母亲献礼！

母亲

◎张军

中秋节将至，母亲得知我今秋又不能回家团聚，于是安排父亲早早地将自己亲手制作的月饼通过快递寄来。父亲也是煞费苦心，怕面食发馊在包装盒中装上冰袋和干燥剂，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

打开包裹，记忆中的那股清香透过包装箱扑鼻而来，淡淡的，很纯正。这是母亲留在我记忆中的味道。在老家，八月十五很重要的仪式就是接月亮，家家户户将今年新收获的麦子磨成面粉，用一等面粉蒸出车轮般大的千层月饼。八月十五月上树梢，将月饼以及金秋收获的所有事物和水果全部供奉月神、献给天神，祈祷来年更大的丰收。往往母亲从八月初就张罗着磨面、腌玫瑰、榨清油，准备过八月十五的一应事物。蒸月饼那天我们跑进跑出的给母亲帮忙，期待着月饼快出锅美餐一顿，最大的月饼母亲是不让我们吃的，留到八月十五祭奠月神。

母亲是一个农村妇女，勤劳持家，为一家人的生计常年累月地操劳着。得益于社会的发展，更得益于母亲的勤劳持家，我们的家境才渐渐地富裕起来。

九十年代一家六口人，我们姊妹三人没有土地，一年的粮食只能吃半年，父亲常年累月的在外搞副业（九十年代对打工的称呼），母亲将三亩庄稼打理得井然有序。利用农闲卖冰棍，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和白色木箱，母亲每天骑行十几公里买五十多支冰棍。有时候轮胎爆了，母亲推车走回来连夜补轮胎，为第二天的工作做好一切准备，已经是深夜了。

有一次，母亲刚打（批发）一箱冰棍，还没有卖出几支暴雨不期而至，母亲落汤鸡般的回来，一箱冰棍怎么办？听说水井夏季是天然冰箱,母亲将冰棍放置在水桶中外部包上大棉被。大雨过后冰棍已经不能卖了，我们左手一支，右手一支的美滋滋的吃着，在别的小伙伴面前炫耀着，我有两支冰棍。母亲则忙着将卖不出去的冰棍给亲戚送。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一边计算当天的收支，一边给我们讲白天卖冰棍的奇闻，如果能卖出三、四个雪糕，那么这一天的利润将会比平时多好多，平时母亲就批发五个雪糕。

大约是我们上六年级的时候，母亲学会了做凉皮，于是张罗着要卖凉皮子，我们也兴高采烈的跟前跟后的给母亲张罗。和面、洗面、蒸凉皮，其中蒸凉皮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母亲一次次的尝试着，每次蒸出面皮总是薄厚不均。母亲不断的调整火候，调整出锅时间，我们姊妹叁个将蒸出的不合格的凉皮一盘盘的全部扫光。母亲一边琢磨一边继续和面、洗面、蒸凉皮，终于母亲找到诀窍，蒸出第一张晶莹剔透的凉皮,母亲很用心一刀一刀均匀的切好,摆放整齐。继续一张张的蒸凉皮，一刀刀的切凉皮，最后配制拌凉皮的佐料,等一切就绪已经深夜了。第二天我们起床母亲已经推车去卖凉皮了，我小升初要去镇子上考试，母亲把我送到考点就去卖凉皮，中午母亲到考点给我送凉皮。

母亲是个要强的人，有一股从来不向命运低头的韧性。小时候家里贫穷，三亩地养活一家六口人，生活举步维艰。母亲将别人荒废不耕种的偏远旱地（不能浇水，凭天吃饭）要来耕种，父亲、母亲又带领我们开垦出五亩旱地，两头毛驴不知道拉断了多少根皮绳。通过两年的精心耕耘、保墒，第三年种上和尚头（小麦品种），当年风调雨顺，每个周末母亲都要赶上驴车带领我们去除草。我们不愿去，母亲便在前一天晚上准备好丰盛的烫面饼子（永登一种面食）,第二天我们乐呵呵的一起上地除草。一春一夏的不懈努力，金秋终于收获了4000斤的粮食，家境也由青黄不接挣钱买粮变得稍有存粮，母亲为感谢苍天的眷顾，在当年的八月十五用新麦子磨面，蒸了车轮般的大月饼贡献月神和苍天，祈祷来年有更大的丰收。

永登的大山中有一种宝贝，细细的、黑黑的，形如头发，人们叫它“头发菜”，城里宴席上的“发菜汤”就是由它做的。当时市场上发菜的收购价一斤将近100元，母亲在冬闲的时候每天6点钟起床向大山进发，天黑回家捡回一包发菜，晚上又在灯下将白天捡回的发菜中的柴草捡拾干净，喷上水阴在墙角下，大约一个月能凑一斤多。母亲辛辛苦苦的积攒的发菜，大约在年前集中出售，这样可以用卖发菜的钱筹划着过年。

“发菜、发菜、发菜……”收发菜的贩子终于来了。

母亲将积攒一个冬天的发菜悉数拿出来出售。收发菜的人看到精挑细选的发菜有五斤之多，眼红了，主动出高价收购。但是在秤发菜时，贩子却说自己的秤砣有问题，需要在秤砣上套块表，这样秤得更准，我们一家都不太清楚，结果稀里糊涂的就让人家骗了。当真相大白时收发菜的贩子早已不见踪影，母亲的精神彻底奔溃了，满世界地找人，但上哪里能找到呢？又上哪里去说理呢？后来我们学习不上劲的时候，母亲就拿自己上当受骗的事情激励我们：“妈是个瞎汉，大字不识一个，就是吃苦的命，上当受骗都没处说理去，你们要好好学，别做睁眼瞎。”

因为母亲的执着，才有我们的改变；因为母亲的勤劳，才有我们的幸福；因为母亲的倔强，才有我们的出息。现如今，每次和母亲说话，母亲还惦记着当年开垦出来的土地，念叨着那么好的土地扔了可惜，想当年多少汗水洒在那片地里，现如今说不种就不种了。

现如今父亲和母亲就种三亩水浇地，主要种植娃娃菜、生菜、香菜、青笋、菜花、芹菜、豆苗……，大都是城市饭桌上的家常菜。种菜有学问，母亲在冬天的时候便早早的张罗来年那个时节种什么菜能卖好价钱。如果香菜时令赶得好一斤能卖3元，但是往往时节赶不上只有丢弃了，比如今春新闻报道榆中县的青笋一斤才几分钱，母亲的青笋上市的稍微晚点价格自然好点，听说中秋时节青笋的收购价涨到0.6元——1元，但是母亲菜地的青笋已经销售完了。

母亲是一棵参天大树，生长出茂密的枝叶，为儿女撑出一片树荫。风雨、沙尘、寒流都被母亲挡在外面，我们无忧无虑地成长，母亲却顶风冒雨地常年操劳。母亲用勤劳和智慧，创造出了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

感谢您，母亲！

（插图来自网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