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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夏娃 | 漫洇追忆之隔辈爱

发表于讨论求助 2022-02-27 10:52:45

漫洇追忆之隔辈爱
文 / 双面夏娃

深秋落叶纷飞，一场雨夹雪过后，寒气袭人。上山的小径铺满了落叶，两边地埂上荒草萋萋，偶尔“卟㘄”一声，从草堆里飞起一只野鸡，又快速的没入树林里。满眼熟悉的沟沟峁峁，我和家人边走边聊起祖父，心中有暖意也有落寞。
祖父故去近三载，但在我感觉他不曾真正离开，音容笑貌老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祖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都在与土地打交道。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耳濡目染，从祖父身上学到的本领也不少。

小时候，随着祖父去放羊，老担心羊跑掉，拿着鞭子把羊赶成一堆，祖父笑着告诉我，让羊散开自由吃草才能吃饱，挡着庄稼地不让它们进就行了，赶成一堆就饿着羊儿了。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祖父传授我的张弛有度的处世之道。跟着祖父放羊那几年我认识了梅子，马如子，野木瓜等很多野果子，常常采摘这些野果子来满足我的味蕾，还带一些回来给小妹小弟。后来我上了学，这陪羊倌的任务就落在了大妹小妹身上了。祖父对我们疼爱有加，家中有好吃的都给我们姊妹几个留着，为了给我们解馋，栽种了好多果树，有核桃树、梨树、杏子树、枣树、苹果树、李子树……祖父的移木嫁接技术也不错，引进了好多新品种的果树苗木，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受益着！

祖父是个慢性子人，做事细致。小时候我随他一起种西瓜，他总是用瓜铲把瓜行拍得平平整整的，看起来感觉像匠人给后面将出土的瓜苗修建的小土屋。祖父有一绝活手艺，就是编筐。祖父编出来的筐又圆又好看，从枝条到筐畔都是细心挑选的。上小学时每个冬夜，我爬在暖暖的炕上，就看到祖父坐在小板凳上精心地削枝条，有榆钱树条，红柳条等，祖父手握弯刀将枝条根部削成扁平状，然后对枝条的粗细进行分类，最后扎成小捆，以备编筐用。祖父说，用红柳条编的筐最牢，但也最重。削枝条是编筐的第一道程序，第二道程序就是曲筐畔，祖父细心挑选一根有二分之一腕粗的直树干，把它埋在火堆中，一会儿，拿出来折个弯度，再放进火堆中，拿出来继续折，如此反复，輮以为轮，其曲中规，直到两端弯曲后的距离达到筐底的要求尺寸，便用绳子将两端系住，挂起来让筐畔风干，虽有槁暴，不复挺者。第三道程序就是编筐了，先编筐底，然后按上筐畔，转圈编制而上，最后拧沿。祖父拧的筐沿花形饱满既美观又平整，他手中编出来的筐在我看来就是一件艺术品。

在我读高中时，大妹小妹已读初中，小弟也上小学了，家境本就不殷实，父亲下岗了，唯一的经济支柱坍塌了，加上我们姊妹几个的学费，家里的日子更是捉襟见肘。父母不忍心让我们姊妹中任何一个辍学，咬牙硬撑着。祖父着急了，记得那时家里养着一头大黄牛，还有一头黑毛驴，在忙完家里的活计之后，祖父就赶着牲口给别人家耕地赚钱来贴补家用，那时候耕一亩地十四元。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跟着祖父学会耕地的。起初，祖父不愿意教我，说一个女孩子学那干啥，最后拗不过我，耕地的时候还是领着我去了。
我个头小，力气有限，每次在地头提着回犁时常被犁铧撞到脚踝，好在祖父驯养的牲口性子不烈，耕起地来还算容易。赶着牲口，手扶犁把，脚下翻起的土浪淹没了裤管，在庄稼地里来来回回吆喝着，一上午约耕两亩地，汗水浸透衣衫，脸被太阳晒得通红，但心里是乐呵的。

我上大学的第二年，大妹读完中专工作了，小妹在外地读中专，小弟读高中，祖父一年常见的就是大妹和小弟了。大学刚毕业那年，我在老家附近的一所中学任教。有一次，我在电话里说我想吃粘面了，让祖母周末给我做点儿。结果，第二天中午刚下课，就看到祖父推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等我，见我出来，赶紧从一个黑色的包包里掏出两个扣在一起的碗递给我，我接过碗感觉还热乎着呢，打开一看，是炕好的粘面。那是六十多岁的祖父骑了十多里路，给我专门送来的，那天还下着毛毛雨。过了两年我到离老家很远的乡镇工作了，大妹小妹也相继成了家，弟弟上了大学，父亲母亲在城里上班，我打电话回老家，祖父老说家里太清净了。后来父亲因为眼睛受伤手术未愈，不能过度劳累，我抽空回家帮祖父料理老家的农活，又扶起了高中时期握过的犁把。在我感觉祖父的身体状况也大不如从前了，劳碌了一辈子。那时我的工资不高，除了有时接济小弟的生活费和贴补家用之外，每周回老家都会给祖父祖母买一些他们爱吃的，看到他们吃得开心，我也开心。

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小弟也工作好几年了。大前年冬天，剩几天就过春节了，可祖父却离开了我们。从生病到离开六天六夜，我几乎未合眼陪在祖父的身边，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无奈。自祖父离开后，我有大半年不愿在老家住，因为我只要躺下来，就感觉祖父在身边。

而今日山野秋风起，青冢芦间隐，才觉得祖父确实离开我们了。
拙笔于农历九月二十九日祖父生辰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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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双面夏娃，本名李乐，出生于1981年，甘肃庆城县人。爱好旅游，写作，艺术插花，手工制作，崇尚微笑向暖，安之若素的生活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