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乡村<四>：家暴致死的女人～

十几年前，村里死了一个女人，据说是活生生被丈夫打死的。之后男人下狱，，身后还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孩童。

这是发生在我生命记忆里第一个因为家暴而死亡的女性。

那年夏天，当死讯传出后，那个男人马上被刑拘，第二天，，于是尸检的那个下午，那家人的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村里的消息传播速度是相当快的，门口全是看客不嫌事大的人，当然其中也包括我，那时候十几岁，我和表妹跟着堂兄去看解刨，我们两个小姑娘好奇，被堂哥胳膊端着爬上墙头，看院子里的尸体，所幸，我只看到一条腿，血迹斑斑，紫青，之后就吓的赶紧下来了。

那家人的门口，是死去女人的姑姑，一直在哭，哭诉侄女的不幸，和人面兽心男人的暴虐，看者无不心生怜惜。待会，看到死者的父亲出来，不过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已经非常沧桑，眼睛里布满血丝。邻居们说，生者死前一天，还买了新衣服出来一趟街，看着心情不错，谁知道第二天就被打死了。当然，对于施暴者，任何人没有同情。包括他年迈的父母。

据村里人讲，这个女人是临村嫁到我们村的，结婚三年，还有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还不错。然而，这表面的和美没有阻碍悲剧的发生。我对发生惨案的那一家人不熟悉，对那个男人也不认识，了解也仅限于死者的原因是活生生的家暴。所以无从窥探作案者的心理，和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事实就是，一个本应该和美的家庭成为万恶的中心，一个年轻的女人悲惨逝去，一个本应该是爱意的地方却是仇恨之始，而那个幼小的孩子长大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该如何面对打死自己母亲的亲生父亲。

人生，真的太难。

在想，生命的悲惨也许不在于你能掌握的部分，而在于你不能掌握的部分。就像前几日28年前的疑甘肃白银案宣布告破，嫌疑人的妻子得知真情后嚎啕大哭一样，作为正常人，你不会知道自己三十年的时光会和一个杀人狂魔同床共枕，你也不会知道一个貌似老实忠厚的人会有怎么样暴虐惨无人道的行为。人生的荒诞，有时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掌握。

也记得柴静在《看见》里表达过这个意思：每一个家庭是组成社会的细胞，当夜晚象征家庭的每一扇门关上后，这个门后面发生的故事，这个门里的人如何互相对待，才真正代表着这个社会真正的文明程度。我深以为然。

后来，有一年，和父母收秋，遇见一对老夫妇，那个老头已经非常老，根本收拾不住牲口，后面还跟着一个孩子，娘对我讲，那就是那年被打死的那个女人的孩子。孩子已经七八岁。跟在已经残年的爷爷奶奶后面，妇孺老幼。村里人没有同情，他们也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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