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终将消失的笔和纸
千字文千字谈二十一：恬笔伦纸说起四大发明，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且无不充满自豪。先说指南针，据说黄帝很早就发明了“指南车”，因为失传了，所以不知道是否与磁石有关。按理讲，发现了磁石自然就会发明出司南或者指南针什么的，而磁石至少在《管子》甚至更早的《山海经》中就有记载。事实上，辨别方向一般是靠日月星辰，一看北极星，二看太阳月亮的东升西落，非常靠谱。所以古往今来，我们从来没看到长途旅行的人还有揣个罗盘才肯出门的。我是说，用指南针来定方向的意义只那么大——我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如此在乎指南针的发明，或许真的是属于“屈指可数”的发明？指南针对航海的作用可能更大一些，据说哥伦布就是靠指南针完成了新大陆的发现，可惜我们的郑和只敢在北半球靠着海岸线一路向西，指南针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或许指南针最大的作用，就在于为直到今天还念念有词的各色风水先生提供了核心装备。
纸张和印刷术的发明，那可大不一样！可以说是革命性的发明，而且的确引发了革命！——尽管它们都将难免面临消失的命运，解字之后再聊。恬（tian2）——今天最常用的意思是“安静，坦然”，最常用的词汇是“恬静”。那么这些意义是如何同“舌”头扯上关系的？原来，这个“舌”构件，是“甜”的省略，造字本义是说，只有心感到甜美满足，人才会觉得舒适安静——古人其实也是很现实主义的。
笔（bi2）——这是“筆”的简化字，为什么这么简化？估计“毛笔”当然应该有“毛”——不对，推行简化字的时候已经开始大量使用钢笔了！这么说来，应该与当时一位毛姓有关——武则天不还给自己造了一个专用的“曌”字。正体字“筆”，本字是“聿”，在甲骨文和金文中的象形中都是手握笔杆的样子，同书写的“書”的上半部分是一样的，就是毛笔的意思，秦以后才加上竹字头。这个字作为物品的意义比较实，而且直到今天都一直在用，因此没有更多的衍生意义，最大的变化就是从“筆”简化成了“笔”。
“恬笔”是指蒙恬发明了毛笔。说起来又是一个典故，蒙家三代都是秦国名将。祖父蒙骜、父亲蒙武，第三代是蒙恬、蒙毅两兄弟。蒙毅就是成龙电影《神话》中的蒙将军，深得始皇帝倚重，一直侍奉左右。蒙恬则多在外征战，也是战功赫赫，据说正是他改进了笔。想来常年在北方同夷狄作战的蒙恬，需要与朝廷保持迅疾的军情传递，用软头的毛笔书写当比刀子刻字要快多了，再说刻刀刻字直到今天还只是专业人士的活儿，毛笔书写则稍加训练即可——历史上很多发明都是与军事用途有关，连毛笔这个“文”的正宗代表都是因“武”的需求而诞生，足够你唏嘘一阵子的吧？伦（lun2）——这也是个简化字，繁写体为“倫”。右边的“侖”，也写作“龠”，甲骨文象形中是众口吹高低排列的笛或箫，衍生为等级、秩序的意思。传统儒家对人伦秩序是非常重视的，绝不可“”，涉及男女大防则为绝对的重罪，大有“人人可得而诛之”之势。亲属关系“不出五服”之“服”本义为“服丧”，即过世需行披麻戴孝等不同程度的丧礼。自我向上推父母、祖、曾、高四代，向下推子、孙、曾、玄四代，共九代，就是九族了。总之蛮复杂且秩序森严。这也正是正统儒家伦理不能诞生平等思想的原因，在这严谨的人际关系网络中，根本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因而也不需要去面对两个平等主体之间关系如何处理的问题！今天我们下意识地教孩子称呼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为叔叔或者伯伯，哥哥或者妹妹，其实就是想把对方纳入我们的伦理关系之中，并给他或她相应的权利并承担相应的义务，以构建相应的社会秩序。
纸（zhi3）——正体字为“紙”，左边构件是丝的象形，右边“氏”实为“氐”的本字。“氏”字在金文中的象形是垂手抵地，表示底部、根本的意思，后来衍生为“宗族的根底”的专用意思后，下部加一点另造“氐”字来表达底部的意思。所以，“纸”字的实际意思就是“沉在底部的纤维、乱丝”，晾干后可以用来书写。
严格讲来，并不是蔡伦发明了纸，而是他改进了造纸的技术，使之能够低成本大规模生产。1986年甘肃天水的一个汉墓里，出土了一张纸，又薄又软，纸面平整光滑，上面有墨绘的山、川、路等。据考证，这是早在蔡伦之前的西汉早期用麻制成的，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纸张。帛书当然是早就有的，比如马王堆汉墓出图的帛书，只是成本过高难以普及。所以说，技术创新关键是要能够跨过成本这道坎，才能大规模商业化运用，从而产生巨大的社会价值。
作为四大发明之一的造纸术，确信应该是我中华文明的原创，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唐僧从天竺取回来的经书还叫“贝叶经”，即经文是写在贝树叶子上的。而造纸术传到欧洲的过程，还与战争有关。公元八世纪，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冲突，帝国的造纸工匠被阿拉伯人俘虏，将造纸术带到了西方。至于四大发明之一的印刷术，是否为我中华文明传至西方，则有不同说法。不过话又说回来，毕昇的活字印刷术作用可能也只那么大，因为直到近代，曾国藩他们出版王船山作品时还是使用的雕版印刷。一直要等到时效性要求比较高的报业开始兴盛的时候，活字印刷的价值才开始体现出来。
的确，一旦纸张和印刷术相结合，知识和信息才得以广泛迅疾的传播，从而引起社会生活的革命性变化！晚晴革命不用说了，《中国日报》《苏报》《民报》，！还有那著名的马丁路德，没有他为代表的宗教革命，就没有文艺复兴，也就没有近代欧洲的突飞猛进，主要就是依赖于基于印刷术的知识和信息的大规模传播，马丁路德自己也曾称印刷术为“上帝至高无上的恩赐”。
（VR即Virtual Reality 虚拟现实堪称最新的信息传播技术）
今天，知识和信息的传播已经高度电子化了，指头代替了毛笔、屏幕则代替了纸张，单纯的文字载体已扩张声音、图像，甚至“虚拟现实”。也就是说，笔和纸终将完成它们的历史使命，值此中国“智造”世界首个量子通讯卫星“墨子号”上天之际，就让我们以无比“傲娇”的心情祭奠的蔡候和他杀的蒙氏兄弟！——秦二世胡亥为稳固皇权，在赵高等人的撺掇下赐死不到五十岁的蒙恬，蒙氏家族也惨遭灭门；，年过花甲服毒自尽——可都是一代发明家，可惜均未得善终，直教人唏嘘不已啊。
作者简介：尹建华。湖南六合国学书院讲师，《湖南房地产》、《金融经济》、《书屋》等撰稿人，个人行业博客点击率逾百万，曾荣获所在行业长沙十大人气思想者博客奖。对传统人文、历史、中医及西方文化抱有浓厚兴趣，《四维国学讲谈》发起人。现以“周末周边主题游”之《神奇周末》为主业。愿意广泛结交国学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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