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遂虎｜“大地湾”的五大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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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湾遗址，给我们的馈赠颇为裕盈。简略而言，有如下几点：
第一馈赠，史前文物。现已发现房址200多座，窑址30多座，出土各类文物8000多件。因遗址大部分地段尚未开发，想必后世还会发现更多的史前文物。
但因系史前文明，没有文字记述，希冀找到信史线索，几乎没有可能。
第二馈赠，农耕信息。据发现的木炭标本（H363）的碳素测定，并经树轮校正，距今约有7355±165年历史。植物种子的发现，证明7千年前，已进入农耕时期，特别是证明陇右是中华农耕文明的最早地域之一。
第三馈赠，早期大型建筑样式。大地湾遗址中的F901，总面积204平方米，当属国内业已发现的新石器时代最早、最宏大的宫殿式建筑。
这与古代关于伏羲缘天梯而“建木”的说法相接近。
第四馈赠，为传说提供实物参考。《史记·三皇本纪》中提到了伏羲的生地、生母等情况：“太皞庖羲氏，风姓，代燧人氏继天而王，母曰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庖羲于成纪，……始创嫁娶，以俪皮（两张兽皮）为礼”。成纪在古代指今秦安、天水一带，治所（官署）屡迁，但所辖地域大致相同，即陇右地区的东段。“大地湾”时期，是新石器时代，也正是母系氏族制的后期。人类史研究证明，母系社会后期，是由群婚向偶婚过渡的时期。这与传说中的羲、娲时代大致吻合。安维峻《望云山房集》中有秦安是“娲皇故里”的说法。
传说中的羲、娲的故里及庙宇，国内不止一处。河南濮阳有伏羲山，淮阳有伏羲陵，河北赵县有“双庙伏羲”，郑州浮戏山号称“羲皇文化之乡”，邯郸涉县有女娲庙，陕西有女娲山，澳门也有女娲庙,等等。不过，就遗址这一“硬件”而言，无出大地湾之右者。
当然，遗址离信史记载的年代还有两千年历程。任何想象、演义，都有违历史，属非历史主义者的主观臆造。
第五馈赠，为现代社会提供生态启示。“大地湾人”前后在一条朴实的山梁上生存3千年，没有对自然造成伤害。成纪古地，形处关山西北，势扼金城东南，是关中通往河西的咽喉要道。这一带土地松软，气候温润，山脉低平，河谷交织，适应于人类早期的畜牧和耕作。西周时秦非子就在这一带为周孝王牧马。事实上，古时西秦山川，绿茵满地。
然而，而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的40多年来，城镇无不扩展放大，钢筋水泥给大地戴上“紧箍咒”，空气遭破坏，臭氧层洞裂，酸雨出现，阴霾笼天，河流污染，森林减少，水土流失，地下水位下降，田地沙化，沙尘暴肆虐，气候反常，生物灭绝加快等等，表明环境恶化的警报全面拉响。海不再碧，天不再蓝，山不太绿，水不太清……如果按这样发展下去，再过3千年，不是什么样子？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大地湾默默地为现代人敲着无声的警种，问题在于现代人能不能听到。
【附一】
陇右民间传说，有接近羲、娲故事者。
笔者小时听老人说，很久、很久以前，世间只有野兽，没有人迹。一日，天上下来一位女神仙，堆了一堆黄土，拿出装水的萌芦，把水倒到黄土中，搅和成泥，捏成了许多小泥人。女神要泥人去红土沟里背红胶土。结果有一半勤快的泥人，各自背来一撮红土，女神用这土捏成了性器官，成了男人。另一半懒惰的泥人不去背红土，神仙一气之下，用斧头在下腹一劈，就成了女人。事实上，黄土铸陶了先民，先民开发了黄土。我们的先民，就在这块黄土地上繁衍生息。这故事接近《风俗通义》“开天辟地，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的说法。
还有一个兄妹婚的故事。说远古时代，曾经遇上大旱，草木不生，人民大半被饿死。随后又是大涝，洪水遍地，剩下的人几乎被淹死。唯独一个山头上有兄妹俩活了下来。洪水退后，两人既想相依为命，又因碍于兄妹关系而踌躇不决。最后他俩决定通过征询天意的方式做出选择。于是，一人拿针，一人拿线，从高崖上扔下去。下崖一看，线正好穿在针眼中。为了慎重，他们决定再作一次测试。两人找了一合磨，一人推上盘，一人推下盘，同时从山头上推滚而下。随后下山一看，两面石磨整齐地叠到一起。两件事都应验了，兄妹俩就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世上的人又发展起来了。这个传说显然是羲、娲兄妹合婚故事的变演。
笔者曾写过《羲娲足迹何处寻》一文，载《金城文艺》1992年第1期。
【附二】
陇右地域的古文化地位
三千年文化说北京，
五千年文化论西安，
七千年文化看天水。
上面三句话，是笔者讲传统文化时，常给学生说的。这里的“文化”，用广义文化概念，包括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在内。
北京最早见于文献的名称为“蓟”，建都有3千余年历史。周口店遗址，系旧石器时代。按通行说法，以人能制造和使用工具为文化萌发的标志，故“”还未进入文化时代。
半坡遗址位于西安东郊灞桥区浐河东岸，系母系氏族公社村落遗址，距今5千年以上。
说天水7千年，以大地湾遗址为表征。秦安有人要求改“天水”为“秦安”，没必要，因以县对大都市，不对称。按当今行政区划，秦安隶属天水。早在明代，前贤胡缵宗，在外省就自称“天水胡缵宗”。
【附三】
笔者写的大地湾诗（作于2005年7月），呈秦安同乡人：
（一）
醇厚风情陇上梁，舆图曾绘古农乡。
三秋草木沾云露，千载泥陶证海桑。
鱼尾纹中筋骨在，人头瓶里韵波长。
寻根莫叹红尘变，余烬犹能复旦光。
（二）
山路蜿蜒大地湾，农耕薪火至今传。
补天女帝消淫雨，画卦羲皇启圣编。
礓沫无声托旧梦，火塘有意冒新烟。
厅基柱洞如文契，可读源头上古天。
【刊名题字】任遂虎 【本刊主编】杨育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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