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梅|回家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7-03 10:31:13

回家

文/胡冬梅


犹豫很久,纠结了很长时间,心还是怎么也过不了那道槛。于是下定决心, 必须得回家看看母亲,这样心才会踏实。


告别诗情画意的南国之乡,走向一直牵挂的北国故土,随着涌动的人群,孤独地站在离别的车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孩子泪眼朦胧目送我慢慢远去。不敢回顾,再也不敢正视那一双双充满温情的笑眼,我怕心里更多的则是伤心与难以割舍,鼓足所有的勇气,挥手和孩子们告别。看着窗外熟悉的一切,一瞬间隔化仅有的那点坚强,最终不争气的眼泪任意袭来,淋湿了双眼……



火车缓缓向前移动,排排竹林擦肩而过。爱人,孩子的身影 渐行渐远,忧伤蔓延了整个城市,无心欣赏窗外的一切美景,只把自己孤独地囚禁在无法入眠的梦境中,强迫着自己慢慢睡去。


经过廿十六小时的长途跋涉,家离我越来越近。光秃秃的枝条在昔日的余晖下栗栗发抖,它像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候着这片荒凉贫困的土地。我们这些远方的游子,不因它的冷漠与孤寂而选择遗忘,不因它的潇条与荒凉而选择舍弃;即使今天它依然是这样的一贫如洗,我依然眷恋它的花开花谢,深深依恋它的每个春夏秋冬。


如同这不曾改变的风雨,不曾忘却的远方,妈妈那一双温暖的眼神,总在无尽的夜里悄悄地等待女儿的归程。


终于踏上回家的路,那几经熟悉而又陌生的黄土地映入眼帘。尽量捂热心跳,控制呼吸,记忆中多少次,在那个孤寂的村口,妈妈泪眼婆娑,迎接我回家;多少次,她又目送着我慢慢远去。如今再次归程,风依然在耳边轻轻抚摸,眼前却只剩下那些孤零零的村落。



拍拍满身的尘土,背起简单的行李,梳理一下满头凌乱的秀发,不想再去想更多,只想快步奔到妈妈身边,这才是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不觉间已走到家门口,多年以前熟悉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唯独今日不同的是妈妈再也不可能出来等我,给我一个温情的笑脸,一个久违的拥抱。我知道妈妈病了,也许病的很重……

轻轻擦拭着眼前滴滴泪水,微笑着推开那一扇亲切的房门,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近家,走近日思夜想的妈妈身边。妈妈安祥地坐在暖哄哄的土炕上,屋里屋外被姐姐收拾得井然有序,一切充满了亲情与温馨。我迫不急待走上前去,轻声呼唤“妈,我回来了……"话还没说完,已泣不成声,朦胧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妈妈已哭成了泪人。我知道妈妈她说不想我,那是假的;我更知道妈妈她不希望我回家,那更是假的。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在外面为她担心,为她牵挂。一瞬间的明白却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那一晚,姐姐为我做了我最爱吃的面鱼,尽情享受着家的温馨,慢慢品着家的久违味道。听着妈妈断断续续的唠叨,看着她那张被病魔折磨地日渐憔猝的脸,眼里却是满满的怜爱。心终于安然踏实,再也听不到夜色中风的任何怨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踏实由心而生,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第二天,在老同学的帮助下,我和姐姐带妈妈去医院接受治疗。这也是这么多年妈妈生病以来,我替换姐姐伺候妈妈最长的一段日子。


每天看着妈妈消瘦不堪的身躯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我心如刀绞,十几年前的那种刻苦铭心的疼痛再次漫延。我多希望这一切能够停止,多希望妈妈不再忍受任何的痛疼。如果一切可以,我多希望能替妈妈分担一份疼痛,那怕只有一分一秒我也愿意!我可怜的妈妈,大半辈子都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每当闲时,我还是喜欢坐在妈妈的跟前,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以前很少在意的一切,今天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宝贵与重要。今天我可以心平气和地一遍遍慢慢聆听,仔细琢磨,直到妈妈的倦了,累了,慢慢 睡着……


在家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拥有的岁月总是温馨的,不知不觉间离别的钟声,催促着即将远去的脚步。要走的那一天,妈妈很早就起床了,看得出她并不开心。当真的有一天站在这离别的路口,还是好希望时间能为此而停息,岁月能停止日月轮转。我还想继续呆在妈妈身边,每天早上起床就可以看到她,听听她唠家常,讲讲远去的故事……



生活就像一杯苦涩的酒,那怕它是那样的难以咽下,在万般无奈之下你不得不尝试着接受。自已有时就像一个匆匆而来有匆匆而去的过客,寂寞地随处漂泊,过早的已习惯了更多的伤感离愁,几乎记不清多少次亲人含泪目送,自已总是悄悄地躲在无人的角落独自伤感,落泪。


我还是不想在妈妈面前轻意流泪,让她为此伤心难过与不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走到妈妈面前,用微微发颤的手轻抚她那稀稀落落的发梢,所有的言词一下子变得竟如此忧伤,空气如此死寂,无法为离别找个解脱的出口;所有的不舍,也无法挽留即将远去的脚步。任泪水在眼 圈不停地打转,肆意的悲伤在心里涌动。我知道,我一定得自已擦去眼角的泪,选择坚强踏步前行。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变得越发令人窒息,心里的负荷越发脆弱不堪。最终的坚持永远都是,希望妈妈能开开心心的看着我出门。我只好选择假装的强颜欢笑,“妈,我走了……说完这些,我不知道自已是怎样走出那间病房的。也许身后妈妈早已哭成了泪人,但我不敢回头去看,更不敢停留,好怕泪水的淋湿,片刻能融化我所有的坚强。



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出了医院大门,姐姐也跟着我跑了出来。我顺手拦下出租车,慌忙打开车门,把自已重重在甩在车上,心竟揪心的疼痛,难过。不知道什么时侯姐姐也坐在了车上,她说,要送我去长途汽车站,我默然同意了。


就这样默默无语和姐姐坐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在我的记忆中时间却好像经过了整个漫长的世纪。“长途汽车站到了”,司机的声音惊挠了我的梦境,我才缓缓回过神,唉,该走了。看着姐姐面容憔悴的样子,我于心不忍,眼泪不停地在眼圈打转,姐姐比我想像中的坚强,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我知道她心里也很苦。姐姐微笑着和我挥手告别,千嘱咐万嘱托“路上千万小心,放心妈妈有我……,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看着窗外熟悉的一草一木,站在车外孤独的姐姐,想着还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我的心疼痛的无法呼吸,我的情绪彻底的崩溃。再也顾不了车上是否还有其它行人,失声痛哭……


(作者和姐姐)



【作者简介】胡冬梅,甘肃秦安人,从小喜欢写作,热爱文学,愿在文学的舞台上尽情抒写人生。有多篇散文诗歌发表各网络平台。微信:hudongmai


文字&编辑 · 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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