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小说 || 漠子 |《七月流火》: 第一章 | 连载之一

文/漠子

题记：七月是中学时代美丽的结语

第一章　农民的儿子 

公历的七月是火红的七月，是学生、农民的收获的季节，学生在考场上拼命，农民在丰收田里拼命。农历的七月是金色的七月，北方的天气渐渐凉爽，学生开学，热潮退却，如同“七月流火”的本意。

路明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刚从考场上拼命完毕，想休整几天，在乡下的田野里撒欢儿，就赶上了金色的收获。

麦子熟了，丰收之年在望，人们似乎更注重之前的付出，而对预料中的收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心。

他挥着镰刀，砍倒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子，如同成功地解决了一道道难题。汗水不停地流下，掉到干坼的土地上立即灰尘一样消失。睁着眼也似乎在做梦，头脑处于机械状态，麻木如蹲久的腿。他知道打仗都必须付出，所以他坚持。他想到老是重复一种动作，就是书本上讲的“机械”，但是他现在宁愿处于机械状态。

大路是路明的父亲，他一点也不心痛风打麦子减产的急情，三番五次催路明上城。他知道跑也是白跑，就自吹闯天下不误农时。但父亲总是那一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自从路明上了高中，大路的想法已不停留在“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上了。虽然他仍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黄土，背朝青天，但他的心已经飞出了河西走廊。他深信，这片土地可以创造奇迹，他也能创造奇迹。

路明由一个野小子长成大小伙子，成了读书人，脑袋活了，已经不再垂手顺心了。他感到拴马桩失灵，很是痛心，也很是兴奋：儿子有走出黄土地的命。

午休时大路为路明的固执发起火来，路明俏皮地说：“你是不是心疼儿子晒黑了，在城里找不上媳妇，想变戏法让我休息，门都没有。一切都会有的，属于我的溜不走，不是我的跑不来，过个五六天，等着喜报别欢喜疯了就是了”。

大路没处发火，坐在田埂上抽烟，猛然爆发一句：“等了你十八年了，你还把自己的前途当儿戏呢”！

路明看着他，眼前浮现出食堂风波后，父亲神秘地到学校给他送面的那一幕。

父亲尘土满面，肩扛面袋子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觉得父亲太委曲了。同学们看着路明从容地接过面袋子，觉得这小子良心大大地好，静观一阵后起哄道：哭吧，哭吧，让泪水尽情地流吧。

路明心里难受，一向健壮的父亲瘦了，但大路不喜欢男人流泪，他哈哈一笑：这帮小同学，小娘们一样。

大路是在门房里呆了一堂课的功夫才进来的，他怕影响孩子们上课，匆匆见一面就要走。送行时路明发现自行车坐在后座的父亲很轻很轻，心里酸楚楚的。他向父亲询问家里的情况，大路底气十足地说：“送完这袋面，就够你在学校食堂一个月的伙食了。家里很好，最近也闲了，你安心学习”！

之后是半天的无语。好一会儿，大路吞吞吐吐地说：“明子，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吃坏了肚子，正在住院，拉的都是血！”

路明一阵心悸，想着：这老子就是老子，做梦都通神呢！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话：“那是你太想我了，我当然也想你和妈妈。人说梦是反的，又说逢红见喜。你的梦可是个好梦。”

大路憨厚地一笑，仔细上下打量了儿子一遍，点了点头。路明顿时感到圣爱无限，希望之光笼罩着他，顿时来劲了，但鼻子却一酸。真想抱一抱父亲，但是有人在看，不好意思。

路明正上体育课，猛然见大路在那边张望。他跑过去，大路从衣袋里掏出两个苹果和十元钱：“明子，转眼半年多就大考了，现在加把劲，集中精力冲他一把，你会成功的，家里人都盼着呢。刚才忘说了，现在畅快多了。”

　　　大路一走，路明觉得少了点什么，魂不守舍的。下课后追出城去，大路已不见人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