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焦厂长”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6-05 09:59:46


兰州电影制片厂内,专家焦炳坤正在对柳云霞的剧本进行指导

来电显示“焦厂长” 

撰文|徐爱龙



从事新闻这一行,辗转十一年了,那天,有人问我,那么多采访对象,你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谁?

想想,这十多年,的确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也遭遇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面对这个问题,我想了想,很自然地想到了焦厂长。

我手机里存了他的手机号码,来电显示是“焦厂长”。

每次焦厂长的电话打进来,我脑海中总是会浮现9年前走进兰影的场景。

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院子里高大的树木掩映着一座看似年代久远的大楼,围墙被刷成了红色,显得庄重整洁,简陋的大门里面就是兰州电影制片厂。

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离我们有点遥远的时代气息,就在我感叹的那一刻,焦厂长出现了,笑容可掬,干净利落,带着一口京味儿的普通话,有着老旧知识分子的谦和。

谈兰影,作为退休的厂长,他应该最有话语权,而他摆摆手婉拒,给我推荐了刘清棠老人,。对媒体人来说,找到有料、有故事的人采访也就成功了一半,我很快完成了副刊头题的任务。

那么一瞬,我很感慨——有些时候,最适合站在前台的人退到了幕后,却让我看到了他身上闪亮的光芒。


后来陆续的几年里,接到过他的几次电话。

有一次,他约我到省文联,说是甘肃电影家协会的同志看到我写的《校园戏剧有戏》一文后,想让我写写兰州电影评奖的活动。采访发稿进行完毕,焦厂长乐呵呵地说,年轻人我看你对电影电视很有兴趣,要不加入协会吧。盛情难却,在他介绍下,我成了甘肃电视家、电影家协会的一员。

再后来的几次,焦厂长每次来电都是为了编一本书,让我帮忙撰稿约稿、推荐文章、收集照片。焦厂长在电话里叮嘱再三,主题、主旨交待的一清二楚。我爽快的答应,却经常被其他事情打乱日程。那是一本不怎么知名的书,每次我重点推荐几篇之后,其余的都是胡拼八凑的内容。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书先后出版了两本,我早已忘记了这档子事。有一天电话响起,来电显示“焦厂长”,接起电话,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小徐啊,这几次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书已经出版了,有一些稿费,但是不多。”

那是用牛皮纸自制的信封,大小不一,但是封面上写着哪位作者哪篇文章多少稿费,一目了然。接过来时,我的手略微一颤,如果用我一贯的党报体风格来描述,我会说感觉沉甸甸的。可是这次,我想说那种感受真的是沉甸甸的。焦厂长一丝不苟的老派作风,给我心头一击。

再后来,在报社编辑部见过一次焦厂长,他应越来参加报社的一个座谈会,走路已经有点蹒跚。后来还在报纸上看到过他谈兰州电影发展的文章,每个字都写得那么认真,参加各种电影评选活动,他是我见过年龄最大的评委。


    前不久,接到了焦厂长的电话,他向我推荐了一篇兰州文理学院敦煌文博会志愿者的报道,看看能不能在媒体刊发。放下电话,我立即联系了一家媒体,由于十一假期,文章迟迟没有发出来。

省里召开文博会总结表彰大会时,在我的催促下这篇文章发了出来。

我拿起电话,输入“焦厂长”三个字,按下拨出键,电话接通,我说:“焦厂长,您上次推荐的文理学院的那篇报道今天刊发了,今天正好的是省里文博会总结表彰大会,挺应景的。”

焦厂长高兴地说:“太感谢了,小徐你确实负责任。”

寒暄了几句,叮嘱他多保重身体,挂了电话。车里正播放着杨子珊的歌《微甜的回忆》:“泥泞的路,坎坷的感情,都剩下云淡风轻……是命运教我的事情……”

这首歌是这么的不应景,但这一刻我很想给焦厂长说:“这些都是您教会我的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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